• 故乡的月光

    院子里半明半暗,一片静寂。明的是光,暗的是角。月的清辉铺满地面,宛如蜻蜓的薄翼,在略略抖动。月光,你冷吗?我不由裹紧了身上的薄衫。

    月挂中天,被一抹淡黄的光晕圈定。光晕开去,便是一些隐隐的星辰。还有那些似轻纱一般飘忽的白云。这时,月亮并不圆满,似一个“甲”字形人的头颅,张着一双半是羞涩半是期待的黑眼,对着我。是啊,月光如水,正打击在我最柔软最潮湿的部分。感觉到一闭眼,她的炯炯目光就会光芒四射,电击而来。倘一睁眼,她又会羞涩地将目光收回,还原成期待的眼,一副欲言不语的模样儿。

    故乡的月光

    故乡的月光是清冷的,我一向这么认为。比如今年。虽然我破天荒地回到了故乡。

    十五中秋,十六国庆。今年的中秋国庆恰好连在一起,是史上最长假也。机会难得,我

    也正好打道回府,去过中秋、度国庆了。

    十五的月儿十六圆,想不到,在故乡却没有真正得见。这与原先一直停留在我脑海中的

    印象大有不同,叫人挺不爽的。除了失落,还有遗憾,不过只是略略而已。

    国庆节当天凌晨一两点,我就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月亮却不管不顾地透

    过窗棂,明晃晃地在床前地上打出几格子纵横交错的光亮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很是奇怪,此刻身在家乡,思

    绪却依然摇曳,依然要止不住地走远。罢了,罢了,出去转转吧······

    于是穿衣下床。决计外出走走。

    我抬腿往村子的西头走去。那里是一片收获过的田野,田野的旁边有一口儿时嬉闹的池塘。

    夜风吹气如兰,月光在池塘上明灭。有山、有树、有楼房在池塘上掩映轻摇。难道是“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么?应该是的。

    塘埂上的草,似无边的思绪在疯长。这些草先在塘埂的这头,绕了一个月牙弯儿,然后一直延伸到纵横的阡陌里去,再或方或圆地继续绕圈子。就这样圈住了太阳,圈住了月亮,圈住了雨水,也圈住了乡亲们的热望。


    穿过池塘,绕过两口废弃的旧水井, 那些野草蔓延的田埂便真实地踩在脚下了。此时的田埂给人一种坚实的感觉,不像插秧那会儿的单薄。那时节,田埂往往会被乡亲们铲去杂草,挖开小洞,施上农家肥,种上黄豆。接着风一吹,日一晒,即使不下雨,豆苗儿也会从田埂上弱弱地钻出来,并且个个茁壮成长。这样的话,秋收时,稻田里可以收割到乡亲们沉甸甸的希望,田埂上可以收获到乡亲们饱满满的喜悦。


    稻田里,秋收已经完毕,稻蔸儿像士兵一样,整齐地排成壮观的方阵。一些稻草或高或低地被稻蔸儿支撑着,很洁白地平躺着,然后波浪一样起伏着向前铺开去,一眼望不到边。难道这些稻蔸儿是稻草儿的暖床热炕?
    此时,稻田是干裂的,就像父亲额头上的皱纹,刻录着生活的艰辛;稻田又是柔软的,就像母亲渴盼的眼睛,满盈对儿女的温情。
    啊,深沉而多情,这正是家乡的土地!


    拖着影子,踩着月光,折返回家。一不小心,惊扰了鸡狗的睡梦。你看,门前的小狗瞪着它红红的双眼,屋旁的小鸡也咯咯咯地涌了出来,它们的眼睛正警惕地穿透月光,盯着我看呢。此刻,月光很显见地清冷了。我感觉。
    回到房间,月光依然在床前流连顾盼。
    啊,故乡的月光,是那样的幽深清冷,散落一地。

    2012/10/9 20:4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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