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在点儿(19)村边的那条小河


    村东侧百米处有一条小河,被笼在杨柳之中。杨柳青青,河水潺潺,和风暖肤,碧叶盈目,仿佛一处世外景观。
    我不知道,这条小河有什么好听的名字,大概村庄叫了鸭水河村,河就应该叫鸭水河了,无论怎样,我是喜欢这个名字的,有了鸭便有了景致,虽然现实之中,鸭却是没有的。但河水清清,清澈见底,已经很是不容易的。

    今年雨水多,河便有了流动的水。年初来时,河却是静寂的,河床上有几个小坑,有一些水,也是脏脏的,更没有鱼的影子。如今,没用几天,雨水已经将河床清洗干净,鹅卵石布满了河床,仿佛故意而为一样,整齐而干净。

    惊奇地发现,有成群的小鱼在河中高速游来游去,瞬间从东便到了西,领头的鱼儿很是调皮儿,它独自在前面带队,后面的鱼儿还没有感觉到怎么回事,又“倏”地转回,于是整个鱼群儿便成了风中的云,忽左忽右。我惊奇鱼儿的敏捷,也惊诧其灵活。好担心它们一下子冲到鹅卵石上,但这是多么地多余?

    河中的莆草是极好地景致。碧绿似荷,成团儿成团儿分布在河水之中,又处处“留白”,从远处看,如丹青高手有意而为之:在碧草之中引入一条细水,水的曲折,草的绿团,相衬相合,在水清草绿之中,轻轻几笔便勾勒了一幅天然的画。

    下午四点多,夏日的热度减却一些,喜欢到河边散步。杨树已经数丈高,分成几排,将小河宠在怀里,小河如夏睡的孩子,静静地躺在树荫之中。

    阳光从侧面斜照过来,透过树叶,光线与绿叶溶合,便造就出了淡黄的韵来,树木便奇妙地成为上下碧绿、中间淡黄的景致,而这种柔和的光线,透过几层枝叶,倒映到河面,又成了斑斑地银色。面对这样的光线,我顿感羞愧难当,竭尽搜罗着词汇来形容,都无法将心中的景致描绘清晰,只好忍痛转向他处,转移些尴尬。

    河的草也是精致的,大概是有河水的滋养,润绿如油。散步没有多远,便发现三种野菜,却是我喜欢的:曲麻菜、野水芹和野薄荷。曲麻菜虽味苦却是野菜之王,尤其是生吃最为好;野水芹用来包包子,有一种奇特的香味;薄荷生熟吃均可,炒鸡蛋是一道好菜。看来,小河边,还是一处宝地。

    往回走时,石桥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位阿姨。远远望去,阿姨的红点衬衣在绿树、石桥之上,格外引人注意。

    “阿姨多大年龄了?”,看我是生人,在阿姨的目光注视下,便主动搭讪。

    “77了!”阿姨的嗓音洪亮。

    “身体真好呀!”

    “不行了,腰疼了,什么也不干了!”

    没有说上几句话,阿姨岔开了话题,“我来50多年了,这小河原来可清了!”

    我心中忽然感觉到一种凄凉,老人是说她嫁到这个村50多年了,而她在这河边也坐了50多年。

    那座石桥还是那个石桥,那个小河还是那个小河。只不过,河水没有了,野鸭没有了,河水的清澈没有了。老人指着河水,“原来河水可清了,都是鱼儿,村里的人天天来抓鱼,有的这么大!”她用手比划着,有一尺来长。老人的话我信,因为这些年了,人们太不重视环保,将青山绿水变成了秃山臭水。老人没有多少文化,但却每天坐在这里看小河,看流水,或者是回想他的过去,从姑娘到媳妇到古稀之年的岁月。

    之后,老人用颤抖的手拿出一长方形的纸,从衣袋里捏出来一些烟丝,抖动的手慢慢地卷着,放嘴边轻轻用唾沫将烟纸粘上,含在嘴边,再慢慢地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轻轻地打着火,点上烟,慢慢地吸上一口,便不再理我们,沿着小河看着远方,眼光消失在迷茫之中。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说,只是默默地望着远方。


    回来的路上,忽然间也想到了在家乡的妈妈。她和阿姨同龄,同样想在农村生活,不想到城市来。村旁边也同样有一条小河。河边同样有高高的杨树,有清风有回忆。晚上给妈妈打电话,知道她一切都好,睡眠也有所改善,饭也吃的好,就是有点想孙子了。往日听母亲的这些闲话有些应付,今日听起来,感觉眼睛湿湿的。
    我想,等我们老了,还有这样的一条小河陪伴着我们吗?我不知道。
    2020/6/9 11: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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