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枣，九月来

我的家在华北平原之上，地势平坦，沃野千里。这里生长着各色树种，而给我最喜欢的是家乡的枣树。平原上的枣树生长缓慢，长成一棵大树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树木质地细密坚硬不易腐烂，是做家具和地砖的好材料。但木匠大都嫌它质地太硬做起来费时费力而弃之不用。

人们也因它生长缓慢而没有人去大量栽种，在我的印象里方圆几十里每个村都长满了枣树，几乎家家都有，原因也无从考究。这里的枣树结的枣又大又甜，没有山枣的酸味儿，枣肉多且质地细腻，无论大人和小孩儿都喜欢吃。

这里的枣树都是野生的，也没人去管理，没打过一次农药，只是在秋天收枣时用木棍把枣打落，也会打折一些细枝（作用和剪枝一样），来年它就照样结一树的枣，玛瑙一样挂满枝头。细分起来这的枣树有灵枣，布袋枣，高粱红，蚂蚁枣，坛枣，十月青几种。平常所说的红枣指的就是坛枣，它晒干后可煮汤代茶，饮之能安心守神，增进食欲。有茶癖的人，晚间过饮，难免辗转不眠，若每晚以红枣煎汤代茶，可免除失眠之苦。

春秋季节，乍寒乍暖，在红枣中加几片桑叶煎汤代茶，可预防伤风感冒；夏令炎热，红枣与荷叶同煮可利气消暑；冬日严寒，红枣汤加生姜红糖，可驱寒暖胃。熏枣用的也是坛枣，用烟把枣的水分蒸掉一部分，同时烟气也浸入枣内，吃起来绵软香甜，让人欲罢不能。

但若论起好吃却是灵枣，灵枣的个头最小，和葡萄大小差不多，成熟的最早，八月底就能吃了，它的果肉最细腻水灵，咬一口，那股香甜会直浸心脾。其次是蚂蚁枣，它的个头是最大的，外观和步枪的子弹一样，又叫妈妈枣，果肉质地和灵枣一样细腻，甜味却淡了许多，且有草的青涩味，现在估计已绝种了，原来我三伯家有一棵，在盖房时砍掉了。

再就是高粱 红和布袋枣，它们的形状就像扎住口的布袋，果肉质地虽不如灵枣的细腻香甜，但比坛枣还是强很多的，它们的成熟期比灵枣晚十多天。

坛枣的果肉质地是最粗糙的，但也比苹果细腻得多，正因为如此枣是不好存放的，也只有坛枣能晾晒干后存储，其它的枣因为质地过于细腻，晒干后就没什么果肉了。十月青如其名，是成熟得最晚的，要到十月之后才成熟，往往杨树的叶子都落光了，它还红红的挂在枝头，被秋雾浸染过的十月青才是最好吃的。

最让我怀念的是母亲做的枣馒头，把刚从枝头摘下的枣洗净，每个枣十字交叉切成四瓣，一份枣两份面的比例掺到一起，和成面蒸成馒头，既有枣的清香甜美又有馒头的松软，咬一口真是美味，吃过各种各样的馒头，从没觉得有比这更好的。

这里的枣是山枣和嫁接出的人工管理的枣所不能比的。想吃枣，九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