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追忆（二）父亲与南瓜

晚上食堂晚餐，是洋芋块加南瓜坨熬的汤，看见这道菜，不由得又想起了老父亲生前的最爱，那就是南瓜。

对于南瓜，老父亲有一种偏执的爱，不论是炒嫩南瓜丝或者是嫩南瓜片，也不论是老南瓜蒸菜饭或者是南瓜土豆汤，父亲都特别喜爱，因此，每年南瓜出来的时候，我们都跟着吃了不少的南瓜菜，久而久之，全家都喜欢用南瓜做的菜了。

小时候每年春天种瓜的季节，老父亲都要利用下午放学后或者是清早育几十颗南瓜苗，瓜苗要移栽的时候，又用土粪在田边地角堆几十个小堆用来移栽瓜苗，一撮箕一堆，打个小窝，然后一窝淋上一瓢大粪后覆盖上土，过一两天了再从新打个小窝，把瓜苗栽上后再淋上一瓢淡粪水。

随后每天都用一个粪罐舀上一罐淡粪水去浇苗，一窝浇一小点点。父亲呵护瓜苗就像呵护我们三姐弟一样细心周到。有时我们也去帮忙，每每这时，父亲都要吟一首范成大的《田家》，“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好像这首诗就是在这一种氛围中学会背诵的。

每到南瓜成熟的季节，父亲总要挑选一个最大且没有任何病虫伤害的南瓜作为种瓜。挑选好种瓜后，父亲会用菜刀把南瓜切开，把瓜瓤全部扣出来，用手挤南瓜瓤，把南瓜子一粒一粒慢慢挤出来，然后找一大块棕片，把挤出的南瓜子全部涂抹在棕片上，把棕片找一颗有钉子的地方把他挂好，让它慢慢阴干。

待到南瓜子干了后，找一张报纸把它包好，然后在报纸上写上南瓜种子并写上日期，最后把包好的南瓜子放在一个大玻璃瓶里，种子采收所有工序才算全部完成。那时没有零食吃，有时我们嘴馋，就悄悄把把藏好的南瓜子拿出来偷偷拿上三五颗剥了吃，感觉那也是一种无上的美味。

父亲最爱将炒南瓜丝合着面条吃，因此每年嫩南瓜好多时候都是炒南瓜丝吃了的，现在来想，那时家里太贫穷，自己种的小麦背到吐祥或者石笋河去换面条，一年也就是那么一两百斤麦子换百来斤面条，感觉面条特别珍贵，但南瓜相对来说就便宜多了，因此每顿煮面条妈妈都要炒一大钵南瓜丝和着面条吃。既能贴补面条，又能增加面条的风味。

除了南瓜丝以外，每年红薯出来了父亲都要求妈妈用红薯、土豆、老南瓜和着苞谷面蒸蒸菜吃，亦或是把南瓜放在苕窖里面等第二年瓢儿菜出来了，蒸南瓜瓢儿菜蒸菜吃。有时也将老南瓜和着红薯土豆煮南瓜红薯土豆粥。后来经济条件好多了，母亲也用南瓜块加冰糖雪梨蒸了吃，每次父亲都要吃很多。父亲生前很少吃肉，感觉南瓜也就是父亲最好的佳肴。

后来西葫芦种子传到我们这里来了，父亲也把西葫芦当南瓜种，但是西葫芦也没有南瓜那种清香和柔软了，因此每次炒西葫芦丝父亲都没有以前的南瓜丝那么特别喜欢了 ，也许父亲老了，味觉和牙齿都不如前了，就连吃饭的爱好也发生了改变。

父亲今年身体尤其不好，出门都要人扶着，也许今年父亲没有要求种瓜，但妈妈还是在房前种了几窝南瓜，可惜南瓜还刚开花，父亲就中风了，从中风到离去的四十多天里，父亲也一直没有醒来，因此也没尝上一口他一生都特别喜爱的南瓜丝、南瓜汤、南瓜粥、南瓜蒸菜了，看来老父亲生前的最爱今年他没有尝上，幸好在他走后还没入土的日子里，厨子做菜的时候熬了一大锅南瓜汤，我也舀了半碗南瓜汤在他灵前进行了祭奠，不知他的灵魂是否能够尝到。

可惜父亲已去，今后只能是每见南瓜动遐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