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语者

（ 一 ）

确切地说，阿苏是在寅时被窗外的猫叫声给惊醒的。

猫平日里叫个几声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这只猫的叫声和正常的猫不一样。人有安静的，急躁的，郁闷的，声音里就能分辨出来。猫也一样。不信，你听听“母老虎”发威时教训老公的音调，绝对不是骚情发嗲时的调调。阿苏能分辨猫的叫声其实 和小时候的居住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那时住在农村 ，院大屋多，大白天的还能看见老鼠在院子里窜过。一到半夜，老鼠制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由小变大，肆无忌惮。阿苏老是被吵醒。刚开始，阿苏只是拍一下床沿，或者抬起脚再重重的放下。这时老鼠会停止活动，片刻安静之后老鼠又开始疯狂作案。

阿苏“吭，吭”两声。老鼠才又会安静几分钟。这一番折腾下来，让阿苏恼怒的不行。整晚不睡觉的感觉太难受了。阿苏把奶奶家的大黑猫抱回家了几天，总算是睡了个安稳觉。等阿苏觉得家里太平了，就把猫还了回去。

等过了一天，晚上老鼠又开始露头了，“咯吱，咯吱 ”咬着木板。阿苏突发奇想，也学学大黑猫叫吧。阿苏清清喉咙，用手捏住嗓子。“喵---、喵---”，别说还真管用，老鼠没了声响。好像过了很长时间，老鼠试探着从地面跑过去。阿苏就急速地“喵”一声。好像是对老鼠说：我在看着你呢，别跑。阿苏啥时睡去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老鼠安静下来了吧。

从那以后，夜里每当有老鼠出没时，阿苏就学猫叫。揣摩猫的不同叫声，音调或高或低，或长或短。 鼠患从那以后不那么厉害了。妈妈有天说：我怎么觉得咱家夜里跑来一只猫呀？我听到有猫的叫声。

阿苏只是笑笑，管它家猫野猫呢，能吓跑老鼠就是好猫。

（二 ）

因此，当窗外的那只猫叫声再次响起时，反正此时阿苏也睡不着就翻身起床，透过窗帘往外看。 楼下的车棚房顶上一只猫在慢悠悠地踱着方步。猫的叫声和平日里的猫叫不太一样。这只猫叫声好像是吃饱后的打嗝声，如同音调里的三声，从高向低再拐上去。猫的叫声在寂静的夜晚有些凄凉的味道。这只猫怎么了？阿苏不知道。阿苏只是会简单的几声猫叫而已，猫的心思怎么能猜透呢？

猫又叫了一声，这次阿苏忍不住对外面“喵”了一声。好多年不练这功夫了，阿苏自己都觉得别扭。那只猫应该是听见了，扭头向阿苏这边望过来。猫又叫了一声，阿苏觉得这是猫在向自己询问：是你在叫我吗？阿苏让自己呼吸尽量平静下来，当然不能说“嗨 ”了，就用那种口吻叫一声吧--------“喵”。那只猫急速向他这边走过来，“嗖”一下跳到车棚与楼房中间的那棵雪松的枝条上。

“你在装猫”

那只猫对着阿苏说了这么一句人话，惊得阿苏头发直立。幸亏不是自己站在树杈上，要不自己非掉下去不可。一只会说话的猫，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是你在说话吗？”阿苏问那只猫。

“不是我，难道是鬼和你讲话。”

“你怎么会说人话?”阿苏问树杈上的那只猫。其实阿苏觉得自己真是撞见了鬼，阿苏掐了一下自己，疼，原来这不是假的。

“你会学猫叫，我怎么就不能学人讲话呢？”

“这个嘛、、、、、、”阿苏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