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每年团聚的日子，您都忙里忙外，满心欢喜……看着您忙碌的身影，每条皱纹里都是笑意。

可相聚总是短暂的。离开的时候，您把一年里为我们做的辣椒酱泡菜干豆角全部塞进我们的包里。

然后，您依门而立，目送我们远去。我听不见你的哭泣，看不见你脸上的泪滴，只看见您满头的白发在风中飞舞，渐行渐远的身影是那么孤独……

年近古稀的妈妈，已风烛残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加上腿又不方便，还要照顾父亲的一日三餐，已力不从心，这些我都知道的，可生活的无奈，我身不由己……

此时，我才懂得了黄仲则《别老母》的真正含义。

搴帏拜母河梁去，

白发愁看泪眼枯。

惨惨柴门风雪夜，

此时有儿不如无。

儿孙满堂又怎样？都不在身边，让老人独守空屋，有，也如无！

妈妈，您再坚持两年，女儿一定回来陪在您身边，好好孝顺您！一步也不离！您一定要健康啊，一定要好好的！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雁子写于二〇一三年五月十二日母亲节又到母亲节了。

寻思着送点什么礼物给妈妈。

农村老人不知道什么母亲节不母亲节的，更不会盼着我们给她买什么礼物。平时买点吃的穿的给她，总是说不要买了不要买了，我什么都不缺。

前两天，与发小聊起各自的母亲，都唏嘘不已。我们的母亲都生活在同一个年代，吃尽了苦，尝尽了艰辛，现在都老了，落下一身病痛，却还在操劳，还没享到半点福分。于是想着，写写母亲吧。因水平有限，没有很好的表达能力，只能平铺直叙，写下这段虽如白开水般无味却是我真情实感的文字，记录下母亲不幸的、艰辛的一生……

妈妈是外婆养大的，奶奶没养过妈妈几年，却拖累了她一辈子……

外婆是妈妈的养母，奶奶是妈妈的亲娘。因为家里穷，爷爷奶奶在妈妈一岁多的时候，一袋苞米就把她送给了外婆。妈妈长到十三四岁时，爷爷奶奶想着身边无依无靠，老了无人照顾，又把妈妈接了回来，外婆心肠好，帮他们把女儿养大了，又还给了他们。

十七八岁时，奶奶就开始逼着妈妈招女婿。那年月，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劳力。旧时的农村，人都讲面子，有能力的都不愿上门，更何况是个一穷二白的家。妈妈虽然年轻漂亮，可帮她介绍的都是些丑的、老的、能力差的。

妈妈不同意，爷爷奶奶就打她，不给她饭吃，妈妈曾对我讲，有一次，妈妈从山上砍柴回来，又累又饿，家里却没给她留一粒饭，妈妈只好和着泪水咽红薯。妈妈性格本来就懦弱，在爷爷奶奶的软硬兼施下，更不敢强行反抗。于是就跟大她十四岁的父亲结婚了。从此，过上了不幸的生活。

自我记事起，我就知道，妈妈是最能干的，插秧割稻又快又好，地里种的瓜菜，总比别人的长得好结得多，缝补浆洗，心灵手巧，家里虽简陋却干净整洁，是生产队里的一把好手。

父亲与妈妈恰恰相反，笨拙、无能，加上个子矮小，很多男人做的事他都做不来，在队里是能力最差的人，拿着和女人一样的工分。妈妈做的再好毕竟是个女人，男人没能耐照样被人欺负。弱肉强食，在哪个年代都是不变的定律。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妈妈用羸弱的身躯艰难地坚韧地支撑着。

父亲老实，木讷，没主见，也不懂得体贴人（都说大男人痛老婆，未必！）。家里遇到困难都得妈妈拿主意想办法。妈妈也曾反抗过，可是徒劳无用（我小时候依稀记得，妈妈因为想离婚，被爷爷打伤了腰，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于是妈妈学会了隐忍，任劳任怨……

那年，就是那年，妈妈不该去帮父亲的，害得妈妈落下了折磨她一生的病痛，落下了终生的残疾……

那年，妈妈生了姐姐，刚做完月子。因为父亲完不成队里分给他修水库挑沙子的任务，于是妈妈拖着虚弱的身体去帮他挑，刚生了孩子的身体哪经得起重负，松了的骨头都还没长结实，妈妈的大腿关节被挫伤了。

由于没钱医治，一直拖着，痛得厉害时，就去村卫生室打一针止痛针，稍微好点拖着病腿依旧劳作，从此落下病根。每到阴雨天，就会疼痛难忍。好多次的深夜，都听到妈妈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哭声……如今，这疾患给妈妈的生活带来极大的不便，髋关节已变形连死了，不能弯曲，穿鞋穿袜，上厕所都很困难。

说起上厕所，去年妈妈代我们去县城里吃喜酒，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突然肚子痛内急，妈妈赶紧跑去车站公用卫生间，小县城的公用卫生间不像大城市里的干净、人性化，有专为残疾人设计的坐式马桶，那蹲坑又窄又脏，妈妈除了坐着方便，是蹲不下去的，伤腿只能跪着，可那厕所哪能跪得下？

害得妈妈弄了一身污秽，妈妈又是个爱干净的人，当时一定难堪极了，妈妈说这件事给我听时，我泣不成声……都是这腿疾害的啊！在家里虽然没有坐式马桶，但有我给她买的坐式便凳，也还算方便。所以平时妈妈从不愿出远门。…… ……

分田到户后，妈妈更辛苦。由于父亲不会犁田耙田，都是靠妈妈去和别人换工。到了收割的季节，收完自己家的稻谷，又去帮别人忙活好几天，待到别人忙完了，再来帮我们家犁田耙田，等我们种上最后一棵稻秧，别人田里的秧苗已开始转青……

妈妈这辈子吃过的苦，受过的累，数也数不清……

小时候我们病了，她一人抱着去医院，从小到大我们姐妹俩的学费都是妈妈种菜卖、养鸡下蛋卖东拼西凑一人操心，有钱没钱交学费父亲从来不管不问。

其实，妈妈并不是很坚强的人，撑得久了，身也疲心也累。夜半，常常听到她的哭泣声……那是一种多么无奈的哭声啊，我的可怜的母亲！为了一双女儿，你耗尽了一生！

如果妈妈留在外婆身边，也许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过上幸福的一生……

如果爷爷奶奶不逼迫她，让她自己选择，也许不会如此不幸……

如果妈妈性格果断刚强一点，也许就能改变一生……

如果……可是没有如果……这就是命！

可怜的妈妈，如今老了，还不能安享晚年，还要为两个不争气的女儿担心，还要独自照顾怨恨了一辈子的年迈的父亲……

妈妈，女儿知道你是多么希望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都怨女儿无能！没有创造好条件留在身边伺候您，而要远离您去他乡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