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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停滞的小镇
远离纷扰与喧嚣......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常常会把一些幻想当成了现实,可那年我已十八岁,应该能够理清幻觉与现实的界限,如今想来,那应该是我在火车上睡着后的一段梦境。 算起来那应该是在一九七六年的夏天,那时的我还呆在农村。由于在果业队干活时扭伤了胳膊,右臂就抬不起来了。活是不能干了,我也正想借机回家看看。当天晚上便去分管知青的大队副书记家里向他请假,我说我的右臂脱臼了,不能再干活了,我要回城去治疗。副书记用将信将疑的眼神盯着我的鼻子观察了大半天,确定我并没有说谎,就准了我的假。第二天一早,我便踏上了回家的路程。我打算先沿着铁路走一段,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一是闲着也是闲着,二来也能节省一些盘缠,右臂虽然扭伤了,路还是能走的。 走到公社车站后,我没有进去买票,而是沿着铁轨继续往东走。右臂不敢活动,我将那个黄色帆布书包挎在左肩上,里面装着一些干粮。开始还能看到远处的农田,走了一段时间,沿途陪伴我的只有荒山和野草;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下来,灼烤着无处躲藏的我。不知走了多长时间,铁路旁边出现一座低矮的房子,门上方写着“马前饭店”四个字,抬头看了一下天,太阳正在最高位置上,应该是正午时分了。并不感到饿,只是有点渴,我走进饭店讨了点水喝又走了出来。饭店的旁边有个路口,我便拐了进去。迎面竖着一道照壁,绕过照壁,青石铺设的马路似乎看不到尽头,两旁的矮楼显得有些陈旧。出于好奇,我选择一直往前走。终于走到了尽头,看到面前是一个破败的戏台,戏台下的杂草与那木质的台面一样高;戏台左右各是新的路口,我朝右边拐了进去,沿路所见依然是青石路面和老楼。
自下乡后已见惯了村里的土路和茅草屋,看到眼前的一切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想弄清来到了什么地方,恬静的街道上却不见一个人影。又拐过几条街,钻过了几道拱门,终于在青石路上碰到一个赶着牛车的老汉,那牛看上去也和老汉一样苍老。老汉坐着车上,漫不经心的目光始终看着前方。
那牛走的实在是太慢了,老汉看上去却一点都不急。我一直盯着老汉看,我知道这样看人不太礼貌,但我很想与他搭讪,就只有这样了。老汉终于回看我了,眼神还是漫不经心,看了看我肩上的黄书包,又看看我,问道:“你是青年?”我说是的。我插队的那个地方都管下乡的“知识青年”叫“青年”,省略前两个字。然后该我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老汉回道:“马前镇。” “感觉很破败,是古镇?”我继续问。 “都是几百年前的房子了。”老汉仍是面无表情。 老汉继续赶他的路。马前镇——多么怪异的名字!回头望去,老汉老牛以及那些老房子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奇异地抖动着...... 继续往前走,终于见到了人多的街区:十几个女人在用木制的手摇编绳机编麻绳,长长的麻绳铺满整个青石路面,那种编麻绳的机器记得小时候见到过,以后就再没见到有人用。我尽量贴着墙根走,一边注意着不被脚下的麻绳绊倒。本以为那些女人们会看我,侧视了一下,她们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只是不紧不慢地在编她们的麻绳。 走出那条麻绳街,一切重归寂静,因为没有风,便听不到风的声音;阳光虽然很强,却感觉不到热量。这种时光停滞的感觉让我很不适应,我打算快些离开这里。在迷宫似的小镇上转悠了好半天,才找到了来时的路口,抬头看了一下天,太阳还在最高位置上。 仍旧沿着铁轨走,周遭仍是荒山和野草;行走在两条铁轨之间,望着无限延伸的两条铁轨,感觉自己像宇宙中一个飘浮的微粒...... 阳光终于不再那样强烈,太阳渐渐西沉,直到坠落不见。看到天色已晚,也已感到疲劳,我决定乘车走。路经一个瓜棚似的小站,见有几个人在等车,便问火车何时来,说是不到一小时。 上车后天就黑了,透过车窗已看不到窗外的景色。 不知道是何时睡着了的,醒来时已是清晨,疲劳已消失,感觉自己睡了很长的时间。天边开始微亮,透过车窗能看到远处阑珊的灯光,我知道烟台就要到了。 养好了胳膊不敢多住,便匆匆往回赶。返回的路上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景象,火车经过马前饭店时天色已黑,但那“马前饭店”四个字依然可见。 回到知青点后我将“马前古镇”讲给大家听,大家先是将信将疑,随后也像分管知青的副书记那样盯着我的鼻子看,仿佛我就是《木偶奇遇记》里那个爱说谎的匹诺曹。后来我又将我见到的那个古镇讲给村民听,他们都说那儿的确有个“马前饭店”,饭店旁边不远就是站牌,但那儿离村子很远,更不会有什么古镇。他们的回答虽令我扫兴,但我还是相信了他们,他们毕竟是在这儿土生土长,对周遭的情况应该比我熟。 多少年过去了,在忙于生计的间隙,我时常会想起那个时光停滞了的“马前古镇”,幻想着真的有这样一个能让人内心安静下来的小镇,2018/6/25 4:5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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