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日里的念

    冬日的风,不用动作已是堪称凛冽了,不需要绕过哪里便直接渗进心底。隆冬时节,是比凉更重的寒,穿越一切直抵肌肤。

    天寒地冻,所有的厚都失去了意义,所有的棉都失信于暖,那切肤之寒在室外狂野的无处不在、不可抵挡。其实无冷又怎见得雪的姿态,冰冷里才有雪的盛开。待那一朵朵纯白晶莹的小精灵漫天舞下,满眸旷野的白色朦胧,天地溶于一个大大的纯白的拥抱。

    畏凉,却极爱雪。欣赏如此浩瀚的装饰,暗裹上了亮,枯描为了明,只要有接纳的阶,就会扮上一份俏丽。

    这个季节适宜寻一处装着暖气的躲避之所,独享或小聚,烹茶小憩,煮酒闲语,暖一种久违的想念。

    冬,北方人最多的 时间选择留在室内,于是剩出相对的闲。无意的归属是吃与玩,还有遐想与想念。

    东北,冬季最盛的普通菜就应该是酸菜吧。不是还有句广告词蛮流行吗,叫,翠花,上酸菜。

    酸菜,是农人于深秋开始收获储备腌制发酵的大白菜。白菜要壮而满实的,大片的菜园翠绿葱茸,吸纳夏与秋的暖凉交替,在暖里铺张繁茂,在凉里拥紧充实,直到白露寒霜,叶瓣聚拢抱成互相团簇的一束,圆圆大大的,于是收获、修理、晾晒,用开水烫过再洗凉,然后整齐地码放于大缸中,加水、密封、压实,等待二三十天的腌制,便带了独到的酸味,只待烹饪煮食了。

    我们这一代人是极少自己动手腌制酸菜了,父母都预备好的,只等想吃时去取就可以了。于是少了做时的繁琐,也缺了筹备时的热热闹闹。

    总会在偶尔想吃时,接到妈妈的电话,“回家吃吧,包酸菜馅的饺子。”“明天能回来吗?给你们炖大骨头酸菜。”等回家时,一进屋便有那袅袅的酸菜特有的香气迎面而来。于我而言,喜欢,就可以从妈妈那有的吃,有的拿。

    这些年,同学、朋友也喜欢在隆冬的某个休息日,小聚于谁的家里,一起包酸菜馅饺子,一起谈天说地 。那种感觉是饭店里找不到的,和面的,剁馅的,炒菜的,拍照的,满脸的笑。满眼的爱。当一盘盘热腾腾的饺子出锅,空气是香的,屋子是暖的。

    有多喜欢吃不重要,有多好吃不一定是真的,单单聚在一起的欢喜是真真的。暖烘烘的味道,让着、抢着、嬉笑着,那才是最想念的味道,还有被烫到的味道,被善意调侃的味道,那一刻不只是满足饥饿,那一刻温补着离别,那一刻寻找着快乐。满屋的诱惑啊,情不自禁的念了再念。

    满缸的酸菜,在冬季里慢慢腌制发酵着,在舌尖上分享着,在念起时,许多画面会铺陈开来—— 老字,旧日,挚友。无端地,烹制最简单的日子,烘托着如冬日暖阳一样的亮暖。

    又是雪飘的天气,静静地喜欢着。发上,衣服上,缀嵌着数朵雪,这亦算是遇吧,在没有滑落与消失之前,我佩戴它们,它们依附与我,彼此陪伴短聚。

    拾起一句念,缘是遇见,深浅都请珍惜,只限今生。倘若能有下辈子,也可能不再是今生的彼此。

    与友有约,不辜负这冬,不负这雪,不负那酸菜馅的饺子。冬很深了,骤然想念了。

    呵呵,心那么暖暖软软地念着的,竟是这酸菜馅饺子的味道吗?

    这冬日的念啊……

    【雪之花-王崴】

    雪之花

    2013/12/18 16: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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