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张效祖书

四月二十三日夜山人白；不见阁下已四十年矣，乌市再会，均已白首。风雨岁月，颇增年华。人生几何，离阔如此！此番游疆，感触良多。幸得阁下之厚款，家宴丰硕，芳醇甘甜。孩孩之情厚，瑞萍之礼重。丫丫之影仿佛，女童之形依稀。交杯叙旧，往事入目。

故事重温，感慨频生。对彩肴而想饥肠，望霞馔而思饿腹。杯中乐与苦聚，盏里喜与忧汇。个中滋味，你我自知。遥想当年，身困兼卑，方觉穷人之气短；悠思往日，体弱怯劳，更知求学之路长。吾长阁下八岁，所历多难。髫龀之岁，饱受饥寒；弱冠之年，备尝艰辛。

承藉门绪，早入劳伍。常被同代人所浅看，更被无德人所欺凌。昼夜在野，早晚星霜。终日犬马之劳，不知油盐之味。佳时湍流，素志莫展。刚肠未柔，忧发先白。少志淹废，年华徒流。每一念此，伤心痛肝。幸在天不负苦心人，你我能共赴职场，披荣一时，虽无峥嵘之色，亦有肝胆之气。

阁下携弟同寒热於一地，四村为之注目；带妹共饱暖於一处，邻里为之倾耳。遥思先辈，足可告慰自己。乌市之言不忘，待阁下闲暇，同去访故地，问旧友；凭母校，吊青春。用一时之微力，尽平生之雅意。暑气渐临，望自珍爱。山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