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郁:二月的几首

    《乌鸦》

    黄昏。天空撒下几把灰烬。

    是咒语,还是绝恋者焚烧的诗稿?

    被寒风吹得摸不着北。

    黑压压地飘,

    飘到哪儿,驻足都是徒劳。

    惊恐的眼神和失措的双手皆为驱逐。

    最终,选择了河对面的雪地。

    疲倦的乌鸦,和最后的光线一并融合。

    它的爪痕除了雪地还留在了哪里?

    《春天好》

    成千上万吨的阳光洒向人间

    春天好啊,我想把这稠密的光线

    围拢的喜悦第一个告诉你

    在轻装上阵的大地上褪掉哀愁

    在一颗饱满的种子里孵化爱恋

    在一句亲切的汉语里扩充欢喜

    春天好啊

    就连春天的墓地也同样富有生机

    鸟鸣啾啾,衔着一缕缕人间的光亮

    献给我笑眯眯的外婆,献给

    我日夜想念的父母

    春天好啊

    取下口罩,卸掉冷漠

    河水是多么碧绿清澈

    山峰端庄,任无懈的春光擦拭旧尘

    这成千上万吨的阳光

    足让我们用人间的欢喜来挥霍

    春天好啊

    在波光粼粼的春天的河边

    我身披黄金外套,在一块铺满阳光的

    河卵石上蘸着春的绿意

    泼墨对人间的热爱

    《雨水》

    雨水前后

    一拨拨的风翻卷着二月

    喜庆的外壳,在大街小巷来回奔跑

    隐埋于尘土的冰也模仿人们

    内心的愁苦,慢慢湿了大地的脸颊

    雨水前后,地皮开始松软

    人心依旧薄凉。你的话结满冰凌

    短暂的相见却种下长久的悲戚

    截取一段时光,美好即伤疼

    雨水前后,雨水还在隐忍

    喜庆尚未退潮。泥泞

    只是些无人知晓的暗语

    雨水前后,探春的绝非人类

    心中再决堤,面具下的冷漠

    尚在支撑行走的皮影

    《蝶舞》

    误闯,还是偏执?

    你在午后的窗口径直飞入,

    经过慌乱的一阵碰撞之后

    不再寻找出口。你在我的胸前

    着陆,一步步顺着纽扣的方向

    下移,你在我的衣服上留下

    鹅黄的轨迹,像在丈量一种距离。

    生与死顷刻间

    凸显眼前,触角前后探向空中,

    两翼慢慢合拢,又分开。

    像在优雅地整理展示

    你的遗容。最终你挪步

    走上我的手背,安静地等待

    扼杀。我竖起你于指尖,

    随即,旋转为一支优美的蝶舞

    《停下来的》

    七年前就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黄昏,夕光已经逃遁。

    钟罩下面的黑色大鹏钟

    发条松散,再没有一双手给它加力,

    时间的脚步停顿了七年,可岁月

    从未止步。像冰封的河床,

    静止只是一种假象。

    父亲,七年了!

    你拄过的拐杖也停了下来,

    它低头于墙角,像我的忏悔。

    夹在经卷中的那页日历,

    也永远停在那里。这张书签

    成了你生命的休止符。

    父亲,看见的停了下来,

    看不见的也似乎凝固在那里。

    就连我的怀念也匍匐在

    停下来的时光里,与你对视,

    而泪流满面。

    《风不停地吹》

    风一刻不停地吹

    呼呼呼,不知道是朝哪个方向吹

    它带起燃烧的憋屈的声音

    什么都是假的

    奔突的雪落在春天,熬红的眼

    镶嵌在被雪擦亮的夜

    白色的焰火

    在巨大的风箱外燃成一面旗

    摧古拉朽这人间乱象

    《正好》

    你不言,我不语

    正好,是一场雪的距离

    “没有什么能完好如初”

    这句话正好落在视线交汇处

    风大,雪紧

    风吹走的,正好是雪伪装的

    正好是春天

    正好是你此时站立的渡口

    煮酽的茶,烧红的烛

    正好在想念

    《那么疼》

    你不言,我不语

    因为,晾冰的话也会疼

    这么烫,缘何要提起

    提起又旋即放下,这么疼

    一句话熄灭一盏灯

    一个等,让四山白了头

    这么轻,这么重

    轻的舌尖压住重的诺言

    一场雪覆盖另一场雪

    一种疼摇醒另一种疼
    2017/2/27 10: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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