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

文/烟雨云汐

偏爱着生活起居中的细美之物，床单上有大朵相拥的牡丹，依枕躺下时像是躺在一床春天上。窗帘垂直厚重，是月白色的棉麻，褶子起伏如波，朴素自然。银镯上有暗纹花枝，束口处垂吊着莲蓬小坠。藤柜精美，铺上青花染布，陈放妆奁锦盒，镯簪尽藏其中。

对镜梳妆时，松松绾起发髻，斜插一支木兰簪，懒画眉，点绛唇，满室细软暖香散，胭脂未扫，已面泛桃花颜。起身点燃一盘小篆香，净香袅绕而来，燃尽时落灰成字，心素若莲。

衣橱似满非满，所有衣物摆放齐整，花枝布衫，百褶长裙，藏蓝袍子…晴阳时拿出晾晒，阳光温热，一番游走抚触，叩醒前世今生的记忆。一株植物，清风雨露里努力成长，绽放摇曳于原野之上，褪却草木身，经纬编织成细腻的布匹，再经裁剪，缝制成为女子贴身的暖香，这一程坚定且芬芳着。

挑了长裙穿在身上，坐在这一室暖香里，犹如坐在一筏嫣红的花信里，坐在一朵清凉的苔里，坐在一截青梅往事里，直至夕阳照进了窗格，月华洒满了裙裾，露水四起，指尖微凉。风吹珠帘动，发梢有微香，见素见美，见简见真。

闲时最喜女红，找寻几块废旧的花布，裁剪成大小相同的正方形，再穿针走线，片片缝合成团。待白云过窗，摘下大朵连同棉絮塞入其中，制成松软的坐垫。阳光洒满的午后，我盘腿坐在上面，听着鸟鸣，闲闲把卷，在某阙词中与青衫古人撞个满怀。

走着走着，便将浓走成了淡，艳走成了素，仅系一串溪水于腰间，挂一帘晴川于眸中，种半亩花田于心中。行走处，有流水叮咚，有花落鸟鸣，有素雪千倾。挽手数载，千山走遍，你深情看我时，我腕上玉镯剔透，心怀暖香，还是当年初见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