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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记忆
纷纷扬扬的雪下了大半尺厚,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望着窗外密集的大雪,我突然想起了一段难以忘怀的陈年旧事。那是1969年的冬天,生产队长安排我和另外两个社员去文登卖粉条,因为我对文登比较熟悉,特意让我去当向导。于是,我们三人推着两辆装满粉条小车从荣成故乡出发,故乡离文登有六十多里的样子,够我们几个人走一阵子的了,好在我年纪小,不用我推小车,两个大人都很仗义,童叟无欺。几天过去了,在文登周边的村子里喊破了嗓子,粉条也没卖出几斤,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近乎清贫,不年不节的谁能吃得起粉条呀?普普通通的粉条在农民眼里就是昂贵的奢侈品。文登之行算是白来了,还搭上了好几天的干粮和宿费,赔大了。那天晚上住在文登西楼的村的一间饲养室里,正打算明天打道回府,粉条不想卖了,关键是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了,总要留够回程路上填肚子的食物才行。当天晚上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雪来。第二天又转成了雨夹雪,地面上都是半尺厚的糊糊状,看起来今天是走不成了,两个年长的社员望着窗外的境况,一筹莫展。雨雪还在下着,一直没有停,大家都没带太多的钱,饿了就啃冰冰的干粮,过夜就捡便宜的大车店和饲养室住,你说,两个社员能不犯愁吗?我突然想起住在南古场的大姨家,可不可以去让大姨给备上两三天的干粮,没有白面大饽饽,弄点玉米饼子也行啊,说走就走,我在饲养员那里找了一块刚能遮住上身的塑料布披在身上,然后冒着雨雪走出了屋外。大姨家离文登还有十五里山路,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被迫赶路谈何容易。鞋子出了门就灌包了,我三步一滑跌跌撞撞的走着,狭窄的塑料布挡不住雨雪,衣裤全都湿透了,透骨的寒冷几乎把我冻成了冰棍。下午,我敲开大姨家的门,家里的人都被我的样子惊呆了。说明来意之后,大姨先让我脱衣暖身,给我捂紧被子,然后开始生火给我做饭,又做了一大锅锅贴玉米饼子给我们当干粮,还蒸了一些泡好的小鱼干当做菜肴。这段时间我的身子也暖的差不多了,于是便换上了表弟的衣服雨鞋开始吃饭,狼吞虎咽。饭后雨雪也算停了,尽管天还是阴沉着脸。告别善良的大姨,我开始往文登赶,穿着表弟的雨鞋,走路顺畅多了,身上也暖和了许多,天黑前就回到了饲养室。两个社员喜出望外,感激涕零,说这次真是遇上好人家了。大姨故去时93岁,活到今天应该是105岁了。那时候我们姐妹小时经常去到大姨家,只要一去就不愿回来。特别是文革时期躲避父母单位的武斗,有时能呆上一两个月。住在大姨家里,如同住在天堂一般。我离南古场并不远,很想去看看大姨的老房子,可我去了数次总也找不到那座承载我儿时记忆的老屋,我还想去大姨坟前烧烧纸,也找不到大姨埋在何处。小我一岁的表弟是一名建筑农民工,住在文登女儿家,天天早出晚归不得闲。那一天表弟来看我,吃了一顿饭就走了。他说,等他歇工时一定带我去还愿。我想表弟这几天也该来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蓝天翔鸢 2020年12月20日2020/12/20 22:0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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