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庄的尤大
王安忆在谈及小说写作时说:“小说本质上就是讲故事。”在谈到自身写作经验以及写作多年后对小说的认识时,她又说:“小说的理想很简单,就是讲故事。”但在这看似自设非常简单的问题面前,每个写作者都有清醒的认识,在写作这一把生活叙事化的行为中隐含着一个潜存的判断标准:讲好故事。这个“讲好”延展开来,也可进一步理解为小说写作在精神层面上的显义是讲故事的艺术。有了这一层意蕴,写作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我准确地理解了王安忆的话,那么《谢庄的尤大》这个小说就是在讲故事,我就是“那个”讲故事的人。之所以引住“那个”——是因为此刻的我已获得进入写作场域和现实场域的双重身份。小说人物尤大富在类似小镇规模的谢庄煤矿工人村的成长记忆和生存经历,也似是已经走上一条从小说文本向现实回返的秘密通道。他和他寓身其中的《谢庄的尤大》这个小说必须获得二次确认才具有意义。这个确认就来自小说文本的发散——向阅读的有效延伸。至此,我个人的感受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一点信心都没有。这不是骄矜。2013年冬天,我的朋友王建旗到位于冀豫交界山地深处一座名叫峰合的小煤矿来看我。朋友相见,就是喝酒、聊天,在喝酒聊天的间歇沉默、走神,偶尔也谈及人到中年的那种莫名惊怵与庸碌。第二天,他走了。但留下一句话,他说:同彦,你该写小说。转眼春天就来了。春天来了,我想起王建旗咒蛊似的话,就开始写起了小说。这种尝试充满孤寂、艰辛,但也有兴奋、快乐。这时,我自1982年参加工作已辗转三座煤矿、换过七八个工种、在煤矿工作生活了32年(被“发配”至峰合这个僻远的小煤矿也已七年)。这时,我才感到自己内心的醒觉有多么迟滞。自我又是一个多么懒散、庸碌、缺少心灵自明的人。好在,对于写作来说早写、晚写并不是最大的障碍。我终于开始写了。这才至关重要。承蒙《北京文学》的厚爱,给了小说《谢庄的尤大》像一个舞者走上舞台的机会。对此,我的内心只有惶恐和感谢。该说的话,都已写在小说里了,自不必多言。对于这个小说,我自己的判断是:写作完成了某种有助于内心成长的事情。它可能还不是个好故事。或是说还有一种情况,我没把一个故事讲好。但这都已无可挽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有机会争取把下一个故事讲好。这也是一个写作者唯一能够承诺给读者却时刻都在面临失信危险的话。除此,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写作就是这样,他时刻让作者内心有如临深渊的恐惧和忐忑。但它又给人以微光般的希望。中篇小说《谢庄的尤大》发《北京文学》2018年4期2018/4/18 17:21:23
举报不良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