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天--拼接的记忆

    男人的嗅觉是迟钝的,感觉不到生活中的细微处。及到看见街头美女们飞扬的裙角、婀娜的身姿,才如梦初醒,嗅到春的气息。卸去御寒的衣,东南西北走一遭。

    城北的南湖,已改造了四期,是滁州的新地标。一湖春水,两岸繁花。也许是为了营造“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意镜,适逢其时,昨夜的南湖竟真的飘起了细雨。除了我这穿行其间的无聊人,亭台处,还有思慕在水一方佳人的少年郎。城南的北苑,林立的高楼错落有致,是滁州家居的样板。

    一夜的细雨,飘零了几多白玉兰的花瓣,忧伤了几多有情人的双眼,却又滋润着一树树的紫玉兰微开半放、蓄势待发。流水处,新竹拔节,老枝欲翠,连绵不绝。令人难以忘怀的还有城中的人民广场,冬亭方谢幕,春亭已登场。那一片绽放着的缤纷,让人驻足,令人动容。我以为她们是红梅,也许是海棠,也许是樱桃。

    再过半月,便是清明。纷飞的细雨,又将打湿人们的双眼,踏青的脚步,终将放飞绵绵的思念。

    穿越时光,回到旧年,那散落在角落里的韶华都被一一拾起。其时,滁城是没有这么多春的记忆的,除了几株高大的泡桐树花和歪脖子的老槐树花点缀校园的春色外,或城墙残垣上摇曳着的狗尾巴花悄悄告诉你一点春的消息,就只有一块巴掌大的公园让你栖息,放飞初次萌动的心。而今,记忆中的公园,早已成为传说,躺在滁州国际大酒店的楼下,湮没在春天的绚丽和离愁中。只有那一年一度的清明,是记忆中的快乐时光。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那年月,带有“封资修”情调的词语,像“春游,踏青”是不待见的,堂而皇之的理由是祭扫烈士墓。醉翁亭畔的烈士陵园也就成为我们唯一的去处,风光一时。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与陵园的热烈相比,醉翁亭就冷清、破旧多了。

    由于欧阳修老先生在他的《醉翁亭记》里,把琅琊山、醉翁亭描绘的太过美好,满纸流露的都是享乐思想,便连累他的学生苏轼手书的碑文,一起被红卫兵们当作四旧砸了。千百年间被奉为镇山之宝的欧文苏字,毁于一旦,面对残碑,语文老师也只能无限惋惜、而又隐晦婉转的解释着文中悠远的意境。

    更能吸引我们眼球的,反倒是古道两边妖红似火的曼珠沙华,即彼岸花。每每的信手采上一束,带下山来。直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知道了她的寓意: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便有了一丝说不出的神秘和伤感,再次相见,就只是远远的瞥上一眼,不再触摸了。

    午后归来,照例是要写上一篇祭文的。年复一年,除了对烈士们的讴歌,就是对松柏的颂扬。至于山花野草、香气暖风,是只字不提的,只能储存在记忆中。

    其实,山与城之间是有大片桃园相隔的。只是春风中笑靥的桃花、夏日里累累的蜜桃,终究没有阻挡住城市的拓展。而今,酣睡山脚的滁城长大了,揽山入怀,安泉于胸,以山水醉城自居。却再也没有欧公那样的手笔,写出脍炙人口的文章。

    世间的情景大抵如此,你才转身,即不当初。当那片折叠起来的记忆,成为模糊中的一抹远岚,你又何必告诉我:你的春天刚刚降临,我的青春已经散场。
    2014/3/20 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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