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快乐（二）

不惑之年之后，对于身边接踵而来的所有节日越发敏感了，尤其是岁月深处的一些牵绊和回忆，总会在节日来临的时候，像一泓水，漫过心头。

其实，日子如常，如常到寡淡，清淡；如常到我在杂沓纷繁的人事面前不会过于悲喜，过于亲昵或者过于疏离，这种节奏，或许也是我渐渐老去的标志吧？

近来，心绪总处在极度的不平宁中，觉得光阴从眼前走过，走得了无生趣，走得落落寡欢，连最喜欢的秋天缓缓到我身边时，我的反应是迟钝的，麻木，甚至是失语的。

昨日上班，和母亲多唠嗑了几句，没有赶上早班车，只能坐53路慢慢摇了。从小院出来，走上狭长逼仄的人行道，清凉的风儿在街边的乱草中打着转儿，银杏树的叶子开始出现一圈淡淡的枯黄，头顶的大雁排成一行，向南缓缓而飞。我在它们徘徊辗转的影子里读到了一种情绪，叫做回眸。大抵也是燕子们对于生息数月的北方滋生而出的那份深情的依恋吧？

忙完琐事，一个人独处，一个人的天马行空。这段时间，午休时，我的电脑音箱里，一直在放两个我永远记不住名字的女孩和男孩唱得很不错的《南山南》和《在水一方》，我看不到他们清秀或俊朗的容颜，但可以触摸到他们深情和忧郁的声音，像在一声声呼唤某个季节的喧响。

那一瞬，我坐在窗前，落了满身秋风，满眼秋阳，才忽而惊觉，秋风已过，中秋即至，那些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景致不日将会我的身边泛滥至薄凉和荒芜。

我原是懂得的，这中秋，是不能缺少月色的。可近来的月色总很淡很稀，那个托盘一般大小的明澈月儿哪里去了？曾经，我固执地认为，月下柳梢，一定有美丽的嫦娥婀娜的身姿和婉约动人的浪漫故事。可依然无月，倒是随处可见的牵牛花藤蔓错落有致，层层叠叠的在夜幕下，在灯火下，生出一些孤独而细碎的清丽和诗意。

最想给你说的秋夜，掌一盏微黄的灯火，倚在窗前，聆听秋夜呢喃不休的絮语。 沉浸其中久了，会扪心自问，什么样的心情适合种植在这秋天里？

许是我一直想而往之那种织就一方清幽，收获一季耕耘，暮云晚霞处看天淡人闲的雅致心情；许是千古而过的文人墨客们，绾一束清寂与秋风秋雨里品一壶淡淡人生的怅然和薄凉；抑或是父辈们握一把沧桑，与浆声人影里听叶落无声享人间天伦的平静与安然。其实都不重要了，我所看到的，一定是一束游云、一抹远山，一眸秋水，它们兀自在这季节的轮回里渐渐丰盈，渐渐沉寂！

在这之前，很多友人都说，我之于秋天的情很深，似两个相爱的人，耳厮鬓磨，抵死缠绵。我无法言说清楚，或许，秋的凝重，秋的浑厚，秋的深情，秋的静美，都会在月的圆缺中得以诠释。如今，眼见我不惑有五，所谓临初秋而欣喜收获，经中秋而怀恋故人，历暮秋而微叹苍凉的年轮感悟，一层层在我身上繁衍，重叠。唯独剩下的，便是我的日子会在秋的低吟里，渐渐浓缩成一管箫笛，我屏息而吹，你拥我入怀，沐浴那一程的山水与月色。

后天就是中秋节了，感谢向度，让我再一次赊些月色，在曾经的文字里尽情贪欢一回。然后，我转过身子，给你们说，中秋快乐！【明月千里寄相思-伍国忠】

明月千里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