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问人性

有一次出差在外,紧张工作之后,为放松心身,上街随便逛逛。路过一大商场，见

一个乞丐跪地乞讨；是个老头,没有下肢，一寸寸地爬行着。胸前背着一个录放机，

里面反复放着一种四川民间小调，“扭呀扭连扭呀、、、、、、”调子好象是这样

的；112- -/1616- -/ 歌词仿佛是在说他乞讨的缘由。我并非逢乞必施之人，况且这

年头真假乞丐难辩。

记得多年以前我还在东北当兵时，也是出差在外, 到了饭口，就去一家饺子餐

馆吃饺子。东北人的讲话；好吃不过饺子，好受不过躺着。一会儿，服务员端上饺

子，我正欲举筷，忽然，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同时，伸过来一只小手；“解放军

叔叔， 我饿，给点钱吧？”待我定眼一看，原来是一个少年乞丐，黑白相间的脸，

精瘦精瘦的，确实可怜。

“哦，这样吧，这盘饺子我还没吃过，你吃？”

“我不要吃饺子，我就要钱”

我望着这少年乞丐很是吃惊，要钱是吧？那我就给你话；

“嗨！我还从来没见过只要钱，不吃饺子的小-叫-化-子！！啊！！！”

这话刚一说完，黑白相间的脸不见了，对准我的是一小堆蓬乱的灰色的头发，蓬

乱的灰色的下面发出一个小小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解放军叔叔给点钱吧，给多给少都行啊、、、、、、”

这小小的断断续续声音经过空气的传递、放大，到达我的耳边时，好象已经变成

了乒乓乱响的枪声。我被战胜了，因为，我的一只大手拿着的几张小钱已经放进了一只

黑白相间的小手里面。

“你后面有大人吧？”

少年点点头跑开了。

我只是在想，这后面的大人可真厉害！可能是专家；有着这方面广泛的、丰富的

知识？也可能是教授；有这方面多年的教乞经验和权威。不过，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 ，

这个战胜我的后面的大人究竟是个啥子东西？

收回神游的回忆，眼前的跪地乞丐已经离我有大俩步远了。这时，我的右手已拿起

了一个一元的硬币，大拇指轻轻一掸，嘎嘣一声，弧度非常优美，正好落在了乞丐的盆里。

没走几步,见对面也走来一个女士，女士衣衫华贵,妆容精致，很款的样子。她从商场刚买完

东西出来,手里大包小包，走到乞丐面前时,她停下了脚步,想掏钱,却腾不出手来。乞丐“善

解人意"地趴在地上摆了摆手,示意女士离开。女士却突然蹲下了身体,我以为她是想近距离地

训斥乞丐几句,却见她用腾不开的手和眼神示意乞丐自己动手去掏她的钱包！

乞丐的手—不是黑白相间—而是黑得像刚捡完煤渣的手，可那个女士就那样蹲在乞丐

的面前,任由那只手去掏她贴身的钱包，乞丐掏了,是一张10元的钞票，脸上露出狡猾的笑。

女士站起身来,急匆匆地离去。引来路人一阵窃笑。不知是笑女士傻呢？还是笑乞丐傻?

我没笑，因为，我笑不起来。彼时,我扔钱的动作使我显得很高贵，此时，眼前的场景，

却令我自卑。这不是施舍得钱多钱少的问题。我以为我这弧度优美的一扔，是我的施舍，是

我的恩赐，是我强势对弱势的怜悯，而事实上，是我的浅薄和狭隘，这种傲慢，犹如乞丐般

的卑微。

人性的高贵却又与高贵处平凡得一如脚下的泥土，永远能折射出人性的闪光或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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