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着，痛着

房间里灰蒙蒙的，很压抑；窗外有很低细的虫鸣，很聒噪。

凌晨两点，又醒了。

想，醒着，感觉会很敏感，睡着了，痛就会忘记。

无奈，睡眠已与我无关。

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有可以说话的，没有可以看的，没有可以分散注意力的，痛在加倍。

起身，幽灵般。四处静寂，流泪给自己。

原本是有梦的，即使是白日梦，与痛的对峙里，什么都没有了。

痛将清醒拉得太长了，从充满希望，满怀热情的春天起步，跨过炎炎夏日，径直来到了叶黄花落的秋季。

痛是有脚的，在行走，很慢，慢到你看不见，无法觉察，但它真的在走，慢慢的，慢慢的，抽丝剥茧般，漫过岁月，吸食着生命的血液，撕扯着每一寸肌肤，蚕食着生存的热情。

以为，痛太久，就会麻木，为什么依然如此清醒。痛楚已入骨入髓。

无数次的想着第二天起来，痛就没有了，一切就都是全新的了，该忘记的忘记，该开始的开始。其实，怎么可能呢。

在这样的疼痛里，似乎生命中多了什么，拟或是少了什么，说不清楚。

真的说不清楚吗，不，说的清楚：多了太多太多的失望，少了太多太多的希望。

生活开始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一切都是从前的样子了，一切都不是昨天的样子了。

坐着，有很奇怪的感觉，眼前有一张白纸，却涂不上颜色。

在说话，嘴巴是一张一唏的，没有对象，没有声音。

在旋转，房子在转，桌子在转，地在转，人在转，一切都在转……

在挤压过来，四面的墙，对面的画，画中的人……

在撕扯，我的长发，我的衣服，我的皮肉，我的心脏……

反抗，动惮不得。

呼喊，没有救助。

一点点的，空洞起来，如一付皮囊，可以飞升的那种，可以灰飞烟灭的那种。

痛——

痛……

醒了。寂寥无比，痛无比。知道还活着。

窗外，已是秋，阳光柔和，清凉舒适。知道怀旧不好，可还是喜欢过往的那个春天，那个夏天。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像水一样流掉了，不知道到哪里去找。

网页上很华美，什么都有，人物，动物，房子，花草……却走不进去。

网页上有一些名字，看着，依旧是有生命的，却不能呼唤

不知道可以做什么，不知道可以想谁。只知道痛是双重的。

疼痛时，人是最清醒的。

清醒时，人是最疼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