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静夜,无声

    夕阳西下时分,她指着窗前那盆吊兰,说,你看,兰花的长势这样好,可否愿意自己亲手植养一盆。我知道自己的任性而为,不然、就不会生生养死过一棵仙人球。她说,不怕,极好养活,只需放在水里,她便可自行生长。终究,还是剪了两朵枝桠放在我的掌间。在伸手触碰到它的瞬间,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感念,我知道,这一次它会活,而且很久,而且旺盛。

    忽忆少年时光,真快。十年前,我也曾在摆弄花草里安放了一个童年。见证她们的出生,生长,死亡。开花,结果,离殇。后来,在一句化作春泥更护花的点化里,原谅了她们的寂灭。只是,这十年间的几城辗转,再也极少养花了。

    终不喜,女子聒噪。席间,她的笑声不断,总热衷于无节制的玩笑。除了故作安静地兀自发呆之外,似乎别无他途。她说,你为何不同我们一起玩闹。看着她,轻轻微笑,我想直面这样的喧哗,唯以永默。只是,我并不会告诉她,也不愿多作解释。有些妖娆,从来无以言说。不是孤僻,不过性情并不相投罢了。

    总有一些人,时日久长而愈发贴近内心。而另一些人,则愈走愈远,最终消失在人海茫茫。纵是再度比肩,也是陌生的模样。这,便是时光。

    时常听闻这样那样的离合,在意识里,不过是常态性的聚散。不悲不喜地从容应对,没有安慰,也没有轻叹。能有的姿态,唯独如方外人一般,在听一段无关己身的故事,或者说,与生俱来的劫念,情节与结果可完全不计。时至今日,我早已丧失了同人争论的能力,随之下落不明的还有唯美的组句,甜美的宽慰。在光阴的袒护里,炼就有如顽石的自己。不示弱,不争辩,却也不曾放低姿态,委屈完满。

    生性懒散。可生活是生命的一部分,所以时常以战斗的姿态直面光阴。不是为了贴近征服的快感,只不过想要抵达生命的安然,必须要放弃生活的妥帖罢了。独战于尘世,我,始终孤勇。可也深知终究是没有爱上它的喧闹,就无所谓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你看、我总是太过敏慧,时常给自己的长路留有余地。纵是寂寥寡欢,也接近不悲不喜了。

    所需睡眠不再如先前的冗长,甚至几乎无所谓眠,总是与梦魇缠绵。在微光时分警醒,而后睡意全无。重温时光的真实质感,内心渐趋于不怨。常日里,面对众生相,总是一副无一烦恼丝的面相,笑容耀眼到在自己回头的瞬间便觉得灼痛。也只有这样清凉的时刻,可以不用喜笑,不用言语,只用心感受一种安然,方觉我还是我,未曾被光阴雕琢成陌生的模样。

    偶尔,心血来潮、喜与自己亲近的人开上三两玩笑。只是,每每忆起你的终究负气,内心惘然。是呀,你待事件本身是这般严谨,又怎喜这无厘头的玩闹。我以为生之这般艰难,日子可以在嬉笑和侃谈中得以熨平,终究是勉强了。

    此刻,窗外又起风了。我在等一场春雨,洗尽这尘世的铅华,还以澄净。不过,我知道那场春雨,今春是不会来了。那就且让我在春光里长眠吧,妥帖安放内心的悲绝与小欢喜。直面喧哗,不喜,不避。

    静夜,无声……

    文字/简凉生

    2016/10/30 12:4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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