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野果

红红的野果

万山

半阴半晴，雾丝丝的，望不到山顶，也看不清来路。我站在鄂西北长富沟半山上，笔陡的山路，缠

腿的藤蔓，弄得我有些招架不住，张着嘴，喉咙辣呼呼的。和朋友一起来办事 ，他先行了一步，我落下喘

喘气。双脚站上一块平地，心里才松和了下来。 抬头间，我发现不远处有一枝红艳的野果，陡见红色，精

神为之一振。

红野果个小，扁圆状，在枝头结得很厚实，用手轻轻一捻就到了手里。春末夏初哪来这样红的果果

呢？想必经过了冬霜的洗礼吧！果枝上长有细刺，不容易看到，你想一串一串地捋下来是不可能的，就

这样几颗几颗地捻还时不时手指被扎一下。在荒山野岭里，末梢神经刺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血液循环得快一

些，头不再晕眩，思想也活跃了。

矿泉水喝得一滴不剩了，顺手摘一把红野果，想吃。“有毒吧？”我问远处放牛的老人，“没事！

能吃，冬天就红了，外乡人叫它火棘，我们叫它救命果！有人还用它酿酒呢！”

我试着吃了一颗，不苦，微酸，涩涩的，不软，脆生生没啥怪味儿。家果常吃，偶遇野果，兴致

一下子就来了。吃几颗，再吃几颗，野果野果！还真是别有一种滋味！也是口味过于单调了，想刺激一

下， 干脆半把半把往嘴里喂。 贪吃野果，心里操起来会难受的，我蹲下来歇息，咂咂嘴，品品后味

儿，挺好！还别说，就像有意吃下一枚青果，宁愿这种涩酸味儿留得长一些再长一些。

往前看，一簇簇，一片片野红果，疙疙瘩瘩结得喜人。 小小野红果，如果再大一点，像南方的

红豆。其实我哪见过红豆呢！只是在图片上见过。你记得吗？那一年，我找来红豆烟盒，剪下一串红豆，做

成卡片，拿带帽的黑钢笔写上王维的红豆诗，插在咱们台式电子钟夹层玻璃里嘛！ 时间模糊了好多事，但

那星星点点的红色一直忘不了......

眼前红果绿叶的稀稠安排，远处绿野之中红色的稍稍点缀，再加上露水的泼洒，雾团的流驻，野风

的摇晃，云彩去留的明暗变化，过一会儿都是不同的景致。美是一个过客，和你照一面就过去了，等你一愣

怔，回神准备细看的时候，已经不是她了，早走远了，我们回忆起来总是个大概。没能和你同行，这般般秀

色，直趟趟看进我心里来了，现在心里美得不行，断定回去吐出来也是一鳞半爪的。一个人在这深山密林里

穿行，要和你一起多好！一起摘野果，一起看风景！那样的话，就像同看一本书或同看一个节目一样，也省

得我为分享不达而不快了。

遇见好吃的好看的，总爱抱怨一人独享......想多了，远了。 朋友在云雾深处吆喝，我一激灵，身

上早忘了疲劳。我要继续爬坡了，赶路之前，顺手将身边的红野果摘了几把，装进矿泉水瓶子里。我要把此

时此刻的心思带回去，让你也尝一尝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