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创】愧对父亲
开过年,父亲彻底不能自理了,一直躺在床上,气息非常微弱。他的褥疮很是严重,我每次给他换药时,都心有不忍。疼爱父亲的姑母对我说:“他不听你说,不锻炼,愣是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这都是命啊!”我在心里为父亲的“不争”而哭泣,但我还能做什么。我不想背负“不孝”的骂名,但我还是背负了,没能让父亲颐养天年。2013年的7月26日中午,敬老院打来电话说,父亲的情况不是太好。我急忙往过赶,同时让院里请了医生给父亲把脉,父亲的脉相很弱,气若游丝,我让医生给父亲输了液,然后守在床前。午后三时不到,父亲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永远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父亲走了,应该是带着无奈和遗憾。回想与父亲一同走过的这大半辈子,我总觉得有愧于父亲。母亲过世是个分水岭,如果能多陪陪父亲,或者给父亲做做体检,关注他的饮食起居,也许他的病情会早点发现,也许他能多享几年清福,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设。父亲走了快八年了,虽然我“记恨”过他,但回想起来更多的是惭愧,因为父亲在儿女面前的付出,远远大于他的“过错”。我时常想啊,如果有来生,一定要好好报答父亲,没有他的“严厉”,没有他的打骂,也许我真的会不成器。(文/冰峰)要问我爱不爱父亲,着实不好回答,似乎答案很复杂,不能用“爱”或者“不爱”简单来回答。但从做儿子的角度来看,我还是觉得有愧于父亲。我是家里的长子,对于父亲,我自觉比三个弟弟了解更多一些。年幼时,父亲时常不在家,母亲说是在城里肉食公司上班,我并不懂得这与在家里务农有什么不同。不过,在外工作肯定有人嫉妒,父亲后来还是回到了村里,但父亲屠宰的手艺却没有丢掉,村里的杀猪宰羊之事多半会找到他。父亲的人缘还算不错,进城的路上总会有人跟他打招呼,或者是他与别人打招呼。在村里,因为在同族八位兄弟中排行最末,人称“老八”。父亲的性格属于“倔强易躁”型,他与同龄人还是会开些玩笑的,不论男人还是女人。但在家里,年轻时候的他有时会打骂母亲,以彰显他的“大男子主义”。父亲不仅会杀猪宰羊,他做农活也是“好把式”,锄犁耙耱、摇耧扬场样样能行。可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总是喜欢“骂娘”,他不仅骂人,而且还骂畜生,骂儿子骂得咬牙切齿,甚至还要动手,犁地骂牛会骂得牛最后“坚决抵抗,驻足不前”,任凭鞭子抽打也无济于事。父亲骂我,因为我的不听话、淘气、不争气,也因为我的倔强、执拗。有一次,他真的伤了我的“自尊”,为此,我很是“记恨”他。那时候,我就是死活想不通,我从没有见过岁牛的父母打骂过儿子,人家难道就不成器了吗?父亲喜欢打麻将,无论春夏秋冬,尤其家里开杂货铺那几年,挑灯夜战是常有的事,害得辛苦操持一天的母亲还要陪他们熬夜。卖花椒的钱是不是输在了里面,我不得而知,但这与母亲的“扣扣掐掐”还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父亲对母亲的依靠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然而,这一切于2006年12月母亲患病时戛然而止。母亲没有熬过那个冬天,最终撒手人寰。送走了母亲,几个儿子商量安排了父亲的生活,父亲起初还没有太多的不适应,依然会打麻将,但有时竟然忘了做饭或者干脆吃方便面,这是后来从邻居那里得知的。父亲的患病也很突然,那个日子我记得很清楚,2008年“六一”儿童节。父亲躺在炕上大半天,直到下午约莫四点钟才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已经晚了,因大面积脑梗塞父亲住进了医院,落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从此,作为长子,必须重新考虑父亲的着落。为了方便锻炼,没让父亲住到楼房,而是租了城中村一间平房。那段日子确实很辛苦,好在是暑假,我或者妻子每天陪着父亲锻炼,走走停停,歇一歇再走。有一次,妻子陪着,父亲终于不愿意走了,就躺到人行道上“赖”着不动,妻子劝不动,引起了路人的围观。父亲的“不配合”出了我们的洋相,而且口口声声嚷着不要我们管他,让把他送回老家。倔强的父亲“激怒”了我,我不假思索,把父亲“送”回了家。这件事现在想起来,觉得还是自己做的不对,愧对父亲,毕竟他是病人。根据父亲身体的恢复状况,我选了一家接收半自理老人的农家敬老院,以便父亲的饮食起居能随时有人照看。到了敬老院,父亲口头上说他每天都坚持锻炼,但我心里清楚,父亲多半在应付我们,还好,他拄着拐杖能来回出入上厕所,这已经很不错了。就这样有两年光景,敬老院因为饮食等方面的问题,住的人少了,父亲的生活照应也不那么好了,我只好另换一家敬老院。这第二家敬老院在老城九廊庙,这里人倒是不少,但是房子陈旧,设施简陋。经过一段时间,我看望父亲时发现,他似乎又不会“走”了,这让我大吃一惊,因为谁都知道,长此以往,父亲逃脱不了“瘫在床上‘的结果。于是,我每天下班后就和妻子走到敬老院,强迫父亲走步锻炼。父亲一听说让他走步,倔脾气又上来了,那个骂呀,让周围的老人纷纷注目,走一圈骂一圈,儿子、儿媳的”不孝“昭然若揭。到了第三年,为了让父亲得到更好的照顾,我又重新找到一家敬老院,地点在薛曲村,院长是老熟人。这里尽管费用高一点,但院里对老人的关爱照顾确实好,按时理发、洗澡,对于行动不便的,饭必端到跟前。来到一个好的环境,父亲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但“懒动”仍是他最大的弱点。没办法,每每只要去看他,必定扶他出来走步,父亲对我这一做法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但为了提高父亲的生活质量,我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去在意他的感受。到了2012年后季的一个周末,当我和妻子再一次强迫父亲锻炼时,他一百个不情愿,勉强走到大门口,然后僵在那里,不动了,他也不再骂我们,只是冷漠地盯着我。院长的父亲也七十多岁的人了,看到这里,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从那以后,我依然去看父亲,只是不再说要他锻炼的话,父亲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好日子。然而好景不长,父亲开始还能从房间走到院子,还能自己吃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境况越来越糟糕,父亲再一次住进了医院。没有了锻炼,父亲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连春节回家过年都成了奢望。2020/6/19 8:39:06
举报不良信息
兰韵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