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小可出生

    进入产房后,躺在床上,睡意朦胧,好困。疼了就醒,不疼了又很快进入睡梦。睡的时间估计只有几分钟却觉得好长好长。我想,真的是太累了。凌晨一两点,老公通过护士询问我是不是饿了、吃点什么。没有胃口,护士进来问我的时候,我一时答不上来,疼痛面前,我似乎忘记了有饿这么一回事。护士说就扁肉吧。我说好。后来听妈妈说老公为了一份扁肉,半夜里打的出去买。因为医院附近没有卖这个东西。

    从凌晨12点半到2号上午十点多,期间的十个小时不愿细细回忆,多少冷漠与无助渗透...我只记得羊水是人工破的,医生把我从这间带到另一间,又从另一间带到其他间,一度我以为真的要剖了。衣服湿透了,什么时候又干了。人家说茫茫汪洋里还会有一棵稻草,我在里面抓住的都是浮云般的无助。有那么一刻,好累好困,全身无力,想睡一觉。

    可是一个声音在耳边清粼粼地响起:不能睡,否则我们只能用钳子把你的孩子钳出来了。好残忍!来不及想太多,又一次把自己逼醒过来。我记得我在昏昏沉沉中抓住一个人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没有像其他医护人员般地责备我,只是静默着。疼痛过后,我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是个年轻的护士,跟她道歉并感谢她。她平和地说“没关系,加油。”后来,她让我在一张单子上签了字,是200元的助产收据单。

    即便是这样,她依然是我在产房里体会到的最温暖,也是唯一的一缕温情。产房外,我知道妈妈、老公和婆婆都担心着紧张着。必须坚强,我默默地告诉自己。多久多久后,一阵温热的轻松感,我知道小可小朋友出来了。紧闭着眼睛,一阵温温热热的感动。睁开眼的刹那,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当医护人员把小可抱到我的跟前,我叫了他的乳名,小家伙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我。

    世界就这般绽放了...... 10月29下午两点,有临产症状。那天,小可小朋友37周+6。胎心监护后,医生建议入院观察。夜里四点多,肚子开始微微地紧绷紧绷,不明显。那会,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宫缩。稀里糊涂地云里雾里着。看老公睡得正好就没有叫他了。其实心里也纳闷,会不会是因为白天医生的话让自己敏感了而产生错觉。

    30上午老公早早地起床,早早地送我到医院。胎心监护后正式办理了入院手续。填写资料后,很庆幸地,走廊还有一个床位,我们被安排进去了。妇幼在五区八县里名声躁大,拥挤度也是早有耳闻和体会。孕20周那会为了建档,凌晨四点多老公就来排队了。早先听说很多待产孕妈都是在走廊里度过的,我便早早地在脑海里铺展开一卷画面:不宽不窄的走廊里摆满了椅子。神态各异的孕妈们就挨坐着椅子,或呻吟着或焦虑着。

    所以当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单人床、床头还有一个简易的收纳柜时,顿时觉得好神奇好满足啊!其实,以一个常人的视角,这里医院的走廊别具一番面貌。床一张挨着一张,一个个挺着好大好大肚子的孕妈,还有那么多陪伴的家属。

    焦虑、紧张、期待、微笑,每张面孔都有着丰富而缄默的神态。紧接着是一系列的入院检查,抽血验血、尿检、胎心监护、B超、血压,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内检,以至到后来我宁可忍着疼痛多疼一些时间也不愿早早地去做无谓的内检。

    30夜里,疼痛感一阵间隔着一阵袭来,很不规律。小可小朋友开始了捉迷藏游戏。凌晨12点多,妈妈和姨从老家赶到福州来了。

    31白天,肚子开始淡定了,不疼不痛。我也纳闷了...接着又开始了一天的常规检查。中午,我们告别了走廊,搬进了病房。查房时,被告知需复查昨天B超中血流一项,提到如情况不乐观则需剖腹产。心情平静。直觉笃定地告诉我,B超有误,没事的。

    于是下午在老公的陪伴下,复查了B超。闲时,老公就陪我到处走走,从走廊的这一端到走廊的那一端。问候每一个在这两天里熟悉的孕妈。在床头看看已出生的小婴儿,羡慕期待着。下午护士告知我们,B超一切正常。

    31夜里11点多,肚子又开始闹腾了。疼痛一阵阵加剧,间隔的时间缩短了,3、5、6、7、8、10、11、13、15、20分钟不等,依然是不规则地疼痛着。老公和婆婆一边记着时间,一边握着我的手。老公说,疼了就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一夜无眠。到了凌晨五六点,眼皮好沉,好想睡一觉,可是疼痛时不时袭来,根本无法入睡。

    情绪有点烦躁。妈妈和姨建议下床走走。老公扶着我到走廊上走了走。我们看见一个孕妈在爬楼梯,于是也试着爬了。不知道是心情放松了还是运动真的有助于疼痛的缓解,反正没那么痛了。后来我们在电梯口的椅子上坐下来,我趴在老公的肩头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又从下一阵疼痛中醒来。阵痛就这么地一直持续到1号的白天。

    1号上午,疼痛的间隔时间拉长了,有的几分钟,有的十几分钟,更有甚者半个多小时。老公看着我疼痛的模样,叫不得说不得,只能焦虑担心又强装乐观地陪伴安慰在身边。其实,他也已经两三天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了。查房时,主任医生看我们待了两三天依然是无规律地疼痛,便危言耸听地让我们办理出院手续,待要生了再来。

    言辞犀利,列举各种不良后果,听后几乎可以击碎一个人的内心防线。妈妈和老公安慰说,这个医生就是这样,跟病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别往心里去。这种情况家里人谁也不敢、不让出院。隔壁床说,她也曾遭遇过这个医生的遣散,说同层楼的很多孕妈都遭遇过,漠视便是。

    一整天,阵痛就这么地来来去去着。小可小朋友还在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妈妈和婆婆看情况如此,心有不舍和不忍,私底下说还是把孩子抱出来吧。不知道为什么,即便阵痛持续的时间这样长,顺产的信念一直不曾动摇。

    一整天,疼痛就这般间断与不间断地持续着。

    1号晚间10点多开始,疼痛一阵一阵地加剧,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原来揪心的疼痛发展成撕裂般的疼痛。刚开始拉紧被单还能强忍着,到后来死命地握着老公的手也顾不得会不会弄疼他了,再后来老公抱着我,疼痛让我不由自主地发抖,我甚至可以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妈妈和婆婆帮我按摩着。婆婆是基督徒,嘴里念着"主啊主啊"。妈妈什么都信一些,大概早已在心里祷告了千百遍。

    凌晨12点多一些,护士又做了一次让人难以接受的检查。完后换上医院的衣服,12点半进入产房。这之后的经历,该怎么形容呢?惨不忍睹?不敢回忆?最好忘掉。是的,最好忘掉!
    2013/11/19 17: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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