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风

前日朋友相约参加他所在的摄影群组织的采风活动，我有些为难。以我摄影还没入门的水平与那些具有相当摄影资历的人为伍有种小鱼钏大串的感觉。但得知地点是我曾经下乡的地区，而且是一个未经人工雕琢的小山村时便决定一同前往。

大巴车下了102国道又在山间土路颠簸了好一阵子才到达了目的地。大家急不可耐的背起背包，端着相机紧跟向导上了山。我没有长枪短炮，也不用背包，兜里揣着卡片机，手里拎瓶水走在队伍的后头。在久违的乡村小路旁我驻足望着蓝天下的远山，嗅着曾经熟悉的气息，顿觉豁然开朗。据说当年到这插队落户的知青也是沈阳的，说不定我站立的这个位置当年也曾有一个知青在这拄着锄头，望着重叠的山峦，迷茫着未来，思念着家乡。

今年雨水好，地里的玉米已有一筷子高了，要搁过去该铲二遍地了，可漫山遍野看不到一个铲地人，因为地里无论垄沟垄台没有一根草可锄。听说现在农民种地可不比从前了，春天，只把用农药和化肥办好的种子用机械化的方式种到地里便可以等着秋天收获了。古诗中“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场景已经荡然无存了。难怪同行的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朋友感慨：现在的农民太享福了。

走近梨园，用树干和松枝装点的门楣上“欢迎参加梨花节”的字样已经褪色，向导一脸自豪的告诉我们，春天来这里赏梨花的人可多了，乡道上排满了大大小小的汽车，上山的人一个挨一个。

在这里我看见了从来没见过的大梨树，需要两人合臂才能抱住树干的不在少数，主干很低，想象开花时节定然壮观。向导向我们介绍这片梨树很大，都是一色的花盖梨品种。这种梨刚摘下来并不好吃，需在地窖里困上一段时间才好吃，困好的花盖梨甘甜微酸，肉质细腻，是春节期间每家必享的鲜果。

午饭是具有当地特色的农家宴。一位给我们端菜倒酒的农妇指着盘里的蕨菜说：这是起早上山採的，很新鲜，还不老。桌上摆着现杀的散养土鸡炖蘑菇、干炸小河鱼、炒土鸡蛋、炖大豆腐，炒干豆腐，生菜小葱蘸农家酱等诱人菜肴。我不会喝酒，经不住同桌朋友相劝也喝了几口，感觉和小时候给来我家串门的舅舅打的酒味相同。桌上一位酒历颇深的说，这是真正的原汁小烧，不上头的。于是我又喝了一些，果然没有头晕。吃

到最后，桌子上剩的最多的偏偏是五花回锅肉。

饭后大家乘兴再次进山，说是有瀑布可拍。我仍旧走在后面。看见那些摄手有的对着堆在角落里的原木按着快门，有的对已经人去屋空的老房子感兴趣，还有专找坐在房前屋后乘凉的老者边搭讪，边寻机拍摄。走出村子不久我便感觉体力不支。

望着执着走在前面上山寻瀑的朋友，管窥摄影人的坚韧，自叹不如的我转身回到了集合地，在有几个树墩的一个农家的门前坐下。不一会，一位老者走了出来，带着一脸善意的笑容坐在了我身边。经搭讪知道老者耳背，今年74岁。两个儿子都在沈阳做事。家里就他和老伴。说着话感觉渴了，便问他可否进屋喝点水，他爽快的连说行。

来到厨房第一感觉便是无论灶台还是地上一尘不染，少见的洁净。他挪开擦得甑明瓦亮的铝制水缸盖，给我舀了半舀子水。几口下肚，顿感清冽甘甜。喝完我又将空瓶灌满走了出来。这时上山的朋友也陆续回来了，看见我拎着满瓶水出来便猜到是刚喝完水，于是经老者同意也都进屋喝水、灌瓶水。

一车50多人几乎都光顾了老者的小屋。期间他老伴回来待人更热情。我面带愧色说：老嫂子，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他老伴笑着说：这有啥呀，谁出门也不能背着家。这让我陡然想起刚下乡时也常听当地老乡说过这句话。50年后的今天听起来依然那么暖心、舒心。

临别，村长代表全村人向我们赠送了当地特有的苹果感谢我们的造访。上车后有人率先品尝了苹果，禁不住独特的果香侵袭，我也放下矜持，品味其中的甘甜。望着车窗外似曾相识的山水，品味着老乡们的热诚，心想待到秋叶泛红的时候我还要来，不仅采风摘果，更要去那对老夫妇家喝山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