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写在母亲节

    ——关于车轱辘菜的记忆

    今天是母亲节,早上用电话向老妈问好。老妈说,昨天来了怎么今天还问好呢?我说今天是母亲节。老妈迟疑了一下说:哦。放下电话随手打开电脑听搜狗下载的歌曲。闫学晶唱的一首歌开头那句"车轱辘菜呦圆又圆,踩也踩不死,压也压不烂。"伴着凄婉悠扬的曲调激起了我记忆深处的波澜。

    “自然灾害”的第一年我十岁,三个弟弟中最小的四岁,都是能吃饭的时候。只要是能吃的,我们哥四个上桌顷刻间便碗盆溜光。爸爸妈妈成天为吃的犯愁。春天里的一个週日,妈妈带上我去家在农村的姨娘家。去姨娘家需先坐火车然后步行五里土路。时隔多年,其他事情差不多都淡忘了,只有那条有两条清晰车辙的土路难以忘怀。

    那是一条连接姨娘家所住的村子和外界唯一的马车土路。一条小河依着土路蜿蜒前伸,河面上时而可见成片的兰色小花点缀着行人枯燥的心情。路上光溜溜的车辙两侧生长着叶片宽大敦厚的车轱辘菜。当时妈妈并不知道它的名字,大概出于求生的本能,或许是一种与之的缘分。妈妈采了一把带到姨娘家,得到姨娘“能吃”的回答后,妈妈和我便在返程时将来时带的兜子里塞满了还不知其味的车轱辘菜

    当混合着极少量玉米面的车轱辘菜糊糊端上饭桌,空气中弥漫诱人的气味时,一家人的脸上泛起了希望的笑容。其味道略苦微涩,吃在嘴里有些滑润。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车轱辘菜便成了我家饭桌上的主角儿。此后三年中的春夏期间几乎每个星期天我都要跟着妈妈去姨娘家。一来给姨娘家带去少许面粉,接济其非农户家庭粮食紧缺的困境;二来能在回程的路上采撷到填补肚子的车轱辘菜。

    妈妈担心我年龄小身体吃不消,只让我帮着采挖,不让我背扛,大半麻袋菜都由她自己背着。每次随着一路走一路挖的菜量增加,从姨娘家到车站的那五里地的路程中明显感觉到妈妈的步履越来越沉重。跟在后面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有时忍不住伸手托一下麻袋,马上被妈妈喝止。因为我的举动影响了妈妈背负的平衡,反而会更吃力。

    一次,大概是雨后的原因,车轱辘菜长得特别茂盛,距离火车站还挺远的时候麻袋就差不多装满了。当妈妈照例用绳子拢好麻袋,仰面躺到上面,我费力的板着她的胳膊,帮助其胳膊伸进绳子后面,再推她侧翻身子,顺势将装满菜的麻袋滚到她的背上.然后,妈妈支撑起双臂,再蜷起双腿,当她像蜗牛似的挣扎着弓起身体的时候,我看见妈妈鼻尖的汗水成串儿地滴落在地上......

    后来,生活转好了,家人仍然不忘车轱辘菜,妈妈很少说起自己当年吃苦流汗,经常重复的是车轱辘菜对我们家的恩泽。随着生活的改善,车轱辘菜早已不是饭桌上的主角儿,但对我而言,车轱辘菜的甘甜和坚韧已经融入骨髓,心中永远的珍品。

    2016/5/8 21:4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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