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父亲

在生产队的时候，他干活最卖力气，不惜力，不会偷奸耍滑，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意让别人说闲话。那时候全国大兴水利建设，每年冬季农闲的时候，都会组织农村劳动力挖河、修水库、平整深翻土地改造农田搞建设。他后来多次提起那段经历，说的最多的是在内黄打堤。

那时候没有机械，全靠人力，挖河工地上人山人海，大家热情很高，比着干。他那个时候年轻力壮，心气高、干活不让人，一心要把别人给比下去。因为出力过重，生活条件有差，后来落下了一身病，四十多岁身体就累垮了，不能负重，五十多岁就卧床不起了，一直到去世，才六十岁。

他重亲情，讲团结。在他病重期间，把我和弟弟叫到身边，流着泪说：你们俩要团结！我时时刻刻都记着他的这句话，按照他的要求处理好我和弟弟妹妹的关系。那时的一家人，开枝散叶变成了三家人，三家人又变成了更多家人。但父亲的愿望没有落空，大家都很团结，互相帮助扶持，家家和睦幸福。

父亲虽然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但他是一个性格鲜明，重情重义，肯担当、明事理的人。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梦见他了，是因为想念他了。

去年十月一因为事情耽搁，没有回去烧纸；大年三十，因为突然爆发的新冠肺炎，又给耽搁了。

哦，忽然想起，父亲的忌日到了。

也许是他也想我了，所以才在梦里让我见到他。

父亲，家人一切都好，平安幸福。请你放心吧，你也照顾好自己。

等到清明节，去给您上坟。

2020年2月17日于三余堂

梦见父亲

文/张其鹏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父亲年轻时，是个硬核男人，天不怕地不怕，敢把阎王打趴下。

梦见他会唱戏，很多人围观。三个人一台戏，边唱边表演，另外两个人拿着镰刀给他剃头，唱一句剃一刀。我看见几刀过后头皮泛红渗血，接下来把我吓坏了，又一刀下去刮下一块头皮，血淋淋的；他用手按住伤口依旧在唱。

梦见他有点痞，抽很贵的烟，穿很洋气的服装，耍酷。别人很怕他，在私下议论当面又不敢说他的坏话。

梦见和杨得志司令员很熟，称兄道弟。

等等梦里的情节都记不太清了，就觉得时空错位，我就在他身边，是梦里发生的很多事的亲历者、是旁观者。

所有发生的事，都是解放前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前的背景下发生的。那个时候的他很年轻，血气方刚。

醒来后，看看时间，才四点多钟，再也睡不着。

在我的记忆里，现实生活中的他，不仅英俊潇洒，确实脾气暴躁，爱打抱不平，经常和人争斗，但又不记仇，属于农村人常说的麦秸火脾气，一点就着，脾气上来的快也消得快。

他虽然脾气不好，但他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心地善良，爱帮助人。

和我家住对门的马大娘，是个苦命人，解放前在城里跟人，就是做佣人。家里穷的连一间破屋都没有，生产的时候，把孩子生在了庄后的麻地里，因为没法养活，生下来就捂死了，是个女孩。这是她亲口告诉我母亲的，母亲跟我说起过好几次。

要不是穷的实在没办法，谁舍得亲手捂死自己的孩子？所以，父亲和母亲对马大娘特好，经常接济她，送她衣服和食物。尽管自己的日子也很艰难，但父亲说，都是苦命人，能帮一点是一点。在我的记忆里，马大娘经常在我家，和一家人一样。

父亲虽然识字不多，只读过一年私塾，但他懂的道理，十分孝顺父母和疼爱孩子。记得小时候，每年爷爷奶奶过生，都把他们请到家里来，在院子的一棵石榴树旁摆一张桌子，做几个菜，给老人过生。父亲三十来岁才有自己的孩子，在那个年代绝对属于晚婚晚育，所以对孩子特别疼爱。

在我出生前，听老人们讲，我大堂兄经常在外边惹是生非，一吃亏就回来搬救兵，因为父亲护窝子，所以每次都是他去找人家出气，甚至打架，因此得罪了很多人，背地里都叫他"活阎王"。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兄妹三人，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和母亲关系也很好，没有生过气红过脸，家庭氛围非常和谐。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从小没有学会骂人说脏话，别说自己张口骂人，就是听到别人说骂人的话都脸红，很反感。

父亲脾气不好，但他顾家，是个特别能吃亏的人。三年困难时期，他在外地煤矿当工人。那时候挖煤全是人力，又苦又累又脏，但工资高，待遇好。他那时候结婚成家了，为了让爷爷奶奶全家十来口人不挨饿，他把工资都寄给了我奶奶，由我奶奶掌管，到集市上买点干菜粗粮维持生活，全家人因此没有挨饿，平安度过了饥荒。但他没有给自己留积蓄，后来从煤矿辞去工作回到家里后，分了家，竟然穷的揭不开锅，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因为营养不良没有奶水，我被饿的哇哇直哭。没办法，父亲就到地里挖霜打的萋萋芽熬水给母亲喝。那是一种怎样的苦难啊！但我大伯大娘在奶奶跟前挑拨说我父亲有不很多钱不给奶奶，因此奶奶和姑姑很生父亲的气，经常把气撒在我母亲身上。母亲是个厚道人，不会花言巧语，只能忍气吞声。父亲虽然脾气不好，但在对待大家庭的态度上，却特别能忍，经常劝我母亲说，吃亏人常在，吃亏心安理得，别和他们计较。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在办丧事的时候，父亲弟兄三人，商定发丧包给了我父亲，为了把事情办好，把家里所有的粮食都磨成面粉招待亲戚；把所有的钱都花光买孝布，但依然不够用，父亲让母亲把仅有的一个白布床单撕开作孝布。

事后，分东西的时候，两个伯伯和姑姑也参与，按四份平分。村里人议论纷纷，说这一次老三非得大吵大闹，都等着看笑话。父亲和母亲虽然很生气，知道自己家吃了大亏，但父亲说：钱财不重要，脸面重要，咱不能让邻居们看咱的笑话。

后来，几个姑奶奶找到我父亲说，你这样做，是保住了面子，可你一家人吃啥？咋生活？父亲很坦然的说，只要有一双手，就饿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