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记

2003年的春季,我和爱人每天都是清晨三点钟起床.我们经营着早餐的生计.

每天都比较忙碌.似乎人只是一种机器,每天重复着一样的工作-----早起开工/照顾我的父亲和儿子/准备第二天生意的用品/.一切都处于平淡又平淡之中.

有一天忽然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心底一直在默念着什么,无论手中是否有工作,无论走路,吃饭,那种默念一直不停息.强力控制自己不去默念,但做不到.

我想那就顺其自然吧.

慢慢地这种默念清晰了.默念的是:佛经.但又说不清具体念得是什么话语.

就这样,三天的时间过去了.

之后的晚上我躺在床上休息,一个硕大的石头的影像出现在我的脑海.它竖立在荒漠之中,周围没有树木,没有野草,看不到一点绿色,满地有的只是鹌鹑蛋大小的石块,方圆三五里几乎都是这样的景观.那个硕大的石头似乎就立在我的眼前,我小小的身体有压抑之感.甚至觉得我呼吸的空间也被它占据了.我有沉闷的感觉.

即使这样.心中的默念却始终没有停止过.我很奇怪.

就在这样的景观,就在这样的默念中,我度过了五天的时间.

由于我的身体不好,有时间我就躺下休息,缓解疲劳.我静静地躺着,望着墙壁,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准备好好补充一下睡眠的时候,我一下呆住了:那个硕大的石头里出现了一个人,青少的男性,身穿雪白的长衫如我们现在看的武侠电视剧里的着装,束发,白皙的面容很平和,双手过胸扶着石头的内壁,眼睛一直看着我,似乎一秒也不移开.

我被这样的一幕惊呆了,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看四周,一切正常.我想我是太累了,出现的幻觉吧.平静的躺下睡觉吧.我发觉,无论我睁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他都在看着我.我用心灵对他说:你要和我说什么?

不要只是看着我,我不明白的.我重复着这几句话,可他依旧不语.我疲倦的睡去了.

每天我也依旧如机器,而且多了一份工作:默念佛经.

我只觉得,佛经念得越久,我的心力消耗的越大.

我把这些天以来的所有感觉都对爱人倾吐了.爱人给那个清秀少男取了一个名字:石头.

之后的一天傍晚,由于劳累,我的腰病犯了,照看老人和孩子休息后,我也早早上床了.腰的疼痛无法入睡.忽然间,石头在硕大的石头里和我说话了:姐姐,姐姐.谢谢你.我不知道石头为什么叫我姐姐,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说话了......我有太多太多的不知道.

向石头询问,可他只说了那一句话,那一句话他重复了一遍,再没有说话.这时我详细地看了一下石头的脸,好温馨的笑容,好轻松的话语.眼神中有一种想拥抱我的强烈渴望,我的心真切的体会得到.可他走不出那硕大的石头.我和石头相互对望着,那眼神让我的身心有一股暖流在流淌,直觉告诉我,那是亲情.

接下来的几天,我依旧如故的生活着.石头也依旧没有话语.

大约十天的时间过去了,慢慢地我脑海的景观又变化了.

荒漠中,那个硕大的石头对面,大约不到十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比那硕大石头不知要小多少倍的小石头.这一大一小静静地对立着,相互对望着.看到小石头的一刹那,我的心震颤了:那是我.我对着那硕大的石头念佛经,由一开始的站着,之后,累了,跪下,心灵的念诵始终未曾停止过,最终,跪着化作了石头,那石头的大小与我跪着时的体量一般大.

之后的日子里,我再没有看到石头,再没有听到石头说话.

至今,我仍然感觉不到石头.

唯一的,就是那荒漠里的一大一小的石头,已成我最后的景观.

我相信,那荒漠里的景观,一定在某一地存在!

-------此文记于 2008.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