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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永强:我在小台等你
跟着小小溪流逶迤而行,三五米处就是小台客栈。虽然是建了才两年的客栈,在主人匠心打理下,却有了岁月沧桑的古朴。拾级而上,穿过小小的接待走廊,又是一个四合院式的空间。茶花在院子里含苞欲放,山菊却不肯归去地开着黄花。主人围着四合院,布置了四个房间,分别以风、花、雪、月名之,很能让人勾留。房间空间不是很大却有会客厅双人床卫生间等一应俱全的设施,除了电视机还有网络接线孔。从窗子里望出去,黛色的山起伏有致,白色的云舒舒卷卷,空气里行走的是泥土的馨香。如果把自己置身于房间的床上,一定会片刻之间进入梦乡。 在四合院里,人们会发现小台的主人是一个很用心的人。本来是是一栋房子,主人却在每层房子之间叠加出翘檐、亭阁和回廊,给人造成视觉的环回往复的效果,生出误以为走进了深宅大院,不知其所止的猜测。 从客栈回到草寮,我看到了挂在草寮上的一行文字:我在小台等你。你会来吗?如果你像我一样来了,我保证你也会在小台说:我在小台等你!小台在哪里呢?小台就在从昭君村去神农架的路上,就在那个出了许多历史传奇故事的南阳镇。因为小台是湖北省评出的首批“五星级农家乐”,并且是宜昌市的唯一一家“五星级”农家乐,所以今天的“小台”成为了一个地标性的名字。 我在小台等你,我在等你,或者也在等着我自己,但是这句话真的不是我说的。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但是,“我在小台等你”这句话物有所值。因为我在小台去过几次,虽然没有人要我等,但是如果在那里等一个人,肯定很有意思。即使没有一个要等的人,自己在小台等自己也是很有趣的事。 “小台”其实不是一个地名,也不是一个村庄,但是如今似乎成为了一个地标性的名字。昭君故里兴山见过世面的人,如今都知道小台。如果要进入神秘的神农架,小台是一个特别适宜“停下来”的地方。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人,在这里可以把自己的肠胃喂养一下。小台没有恢弘奢侈的大菜,却有独此一家的菜品。比如红尾巴鱼。那些如泥鳅一样身材的小鱼长不过二三寸许,最粗处也仅有小手指一般。本来从头部开始一直灰灰的,到了尾巴处却突然艳艳地红了,不仅仅是红,还红得丝丝缕缕的,纹理显得很讲究的意思。香溪因昭君浣纱而生香得名,让千百年的文人骚客吟叹不已,而红红尾巴鱼就是游弋在香溪之中的。
红尾巴鱼不仅有“品相”,游客在享用它的时候,如果是一个有情趣的人,既能满足口腹之欲,还可以生出许多的诗情画意。一锅清亮亮的香溪水在炉火上轻声沸着,红尾巴鱼就在沸着的香溪水中,次第舒展开身子。沸着的水一漾一漾的,让那些红尾巴鱼们恢复了鲜活时的姿态。
用勺子舀一勺汤小心地放进嘴里,慢慢地,慢慢地咽下,喉咙会不由自主地咕噜噜地蠕动并发出轻微而愉悦的响声。随着汤汁的一点点侵入,整个胸腔肠胃都会舒缓地被滋润。这味道除了香溪河水丝丝的甘甜,就是红尾巴鱼纯朴的体香。当然,也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吃法,也只能见仁见智了。 红尾巴鱼是小台的极品,不是所有的游客都能品尝到的。但是小台的腊肉却是极为富足的。腊肉经过小台人的处理,菜品也是花样翻新的。最原始最有滋味的吃法,是一片片腊肉上面什么佐料都没有,更没有被放进铁锅里煎炒烹炸,只是一片片被码在盘子里,经过柴火一鼓作气地清蒸而出。热气腾腾的清蒸腊肉被端上桌子时,氤氲的蒸汽会散发出馥郁的浓香,让人们的味觉被充分调动。这样的吃法,不管是清淡型的食客还是嗜辣的朋友,都可以坦然接受。
“小台”也可以拿出自家腌制的辣椒,脆脆的,味道略略地酸着,让食客佐餐时调节口味。还有就是把自制的豆豉加入腊肉片里,一起炒啊炒,一直炒出亮晶晶的红油,诱惑出食客满嘴的唾液。腊猪蹄做火锅是最普通的招数,满满一大锅黄亮亮的猪蹄,在火锅里欢快地唱着歌,等待着大家享用。“小台”的腊肉怎么做都受欢迎,前提是食材正宗,腊肉制作除了盐巴,不添加任何多余的化学物质。 素食主义者在小台也有最爱。比如兴山人发明的“乱炖”,把素菜做得别有洞天。昭君眉豆、土豆、青南瓜切成大小不一的段、块、砣,放进一个锅里,油盐什么的都不加一星半点,只放香溪河里的水一起“乱炖”。溪水的甘甜,昭君眉豆的碧绿,土豆的淳厚,南瓜的清新以通感的修辞格,扑面而来,任何人都会口舌生津,欲罢不能。时令的野山笋、松菌、花栗菌、地捡皮、节节根、薇菜、蕨菜、灰灰菜、地米菜等等,山里长的,土里出的,只要纯天然,只要能被人吃的,都能在小台的餐桌上被一一展示。 也许游客会说,我们什么都不想吃,只是想稍作休整继续赶路。那有什么不可以呢?看看小台草寮亭台上的“小台”二字,就会惊讶造化的力量。胳膊粗的树根,善解人意地长成“小台”二字,虽然有点点粗疏,却更见朴拙天成。草寮的后端,有一个古老的石磨,从老石磨的磨眼里流出来的不是黄澄澄的包谷面,也不是细腻的豆浆,而是涓涓的细流。细流从老石磨长长的舌尖溅了下去,跌落出一朵朵玉碎的小花。“花儿”们很快汇聚到一起,在草寮后端的庭院里汇成一条清清浅浅的小小溪流。溪流宽仅二尺不足,四周却有绿荷水草藤蔓自在地葳蕤着,小小溪流中间或还有青色如线的小鱼倏忽而过,让小小的溪流立即就有了生机。庭院里有二三个几案,清一色的树根材质,疙疙瘩瘩的却很结实厚重着,承载着茶炉、茶壶和茶杯,供客人围坐品茗闲话解乏。 草寮的左右是田畴。秋天的娥眉豆伸出长长的藤蔓,蜿蜿蜒蜒地攀沿到了草寮的四周乃至顶端,紫紫的娥眉豆的花和娥眉一样的紫色豆荚,把草寮妆点得有些夸张又有些魅力。如果有人随性,信手从草寮上摘下娥眉豆,立马拿到厨房里下锅炒,端到桌子上时,还可以听见娥眉豆说话的声音。田畴里的白菜挺直着身子,因为它们是吮吸着大自然的营养长起来的,没有被“催生”,所以它们能很自豪地把身板挺直。蒜苗、香葱、芫荽都不肯示弱似的,比着绿,只有萝卜本分的把半截身子藏在地下,安静地红着,让人看得见清甜的汁液在萝卜鲜红的皮肤下四通八达。
2015/3/18 7:3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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