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摔了

好在七月活不多，好在老人们都心疼我，说是上班，其实多数时间是一家一家的睡觉，捣了一天的浆糊。

第三天，眼睛充血越来越严重，肿的睁不开，疼。特别低头帮老人洗脚的时候，我都要不时的腾出手来按住眼睛，生怕一不小心，眼珠子掉洗脚盆里了。

女儿和老人们都不住的催我去医院看看，说眼睛是一辈子的事，不要因小失大，到时追悔莫及。不过我心里有数，眼睛没有摔到，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

门诊挂号的时候，人家一看我这模样，首先问是自己摔的还是别人撞的？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摔的和别人撞的医院收费是不同的。

接待我的是位女医生，没问几句话就开了一大堆的检验单。这分明就是过度检查。做医生的不用跟病人废话太多，一切都让机器告诉你。当然，自己的病情自己知道，我直接告诉她，B超和测压还有那啥的我可以做，至于CT，还是算了吧，挺费钱的。

当然，结果正如我所料，眼睛没啥问题。只不过花钱买个心安罢了。

如今十一天过去，虽然离完全恢复正常还有距离，但眼睛充血已无大碍，面部的肿也在慢慢的消退，曾经被肿胀几乎淹没的鼻子，也如退潮后的礁石，渐渐显露出来。曾经，半边脸像变色龙一样，每天不停的变换着颜色。从最初的红色，紫色，黄色过后，这几天基本就以黑色淤青为主色调了。 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丁阿姨，不止一次的叫我用肥皂好好把脸洗洗，看你满脸的锅底灰。

我有一同事来公司好几年了，一直的骑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看着都辛苦。好奇的问她为什么不骑电动车，也好省力点啊！后来才知道她曾经骑电动车两次撞到了人家小孩。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骑电动车了，心里有障碍。

以前我还不太能理解她的感受，而经过这次事故后，感觉自己也不行了，同样的路程，以前五分钟能到，现在要八分钟。送女儿去地铁站，看着我一路慢慢悠悠的左顾右盼，她说妈妈你是不是被摔怕了？废话，能不怕吗！

这些天虽然吃尽了苦头，但患难中依然感恩。感恩自己没有断胳膊断腿，否则伤筋动骨一百天，无论是经济上还是身体上，我的损失会更大。

这次事故也给我好好上了一课。让我明白任何时候都该遵守敬畏所有规则。不做贼，就不会心虚。更不可怀着侥幸心理，避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生平车祸两次。一次撞了猪，一次撞自己。

撞猪那次还在海南。那时我是远近闻名的包子婆。每天半夜十二点起床，做好包子，馒头，蛋糕，面包，粽子，豆浆之类的早点，然后骑摩托车在天亮之前，赶到三四十里外的学校去卖。

海南人一日三餐主要吃米，当地人不会做面食。因此我的生意一直不错，十几二十年前农场的科级干部月收入也不过两千出头，而我则是他们的两倍。

某天，生意出奇的好，不到七点半，所有东西即售卖一空。轻快的跨上摩托车，路过二十队大门口，一老头儿着急忙慌的冲我直招手：“包子婆，顺便搭我去场部！”卖包子那么多年，和这边的居民早已打成一片，搭载他们是常有的事。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生意好了精神也是倍儿爽的。一路上哼着小曲儿，偶尔和后座上的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

十九队大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前面一光背男人，穿着大裤衩，手里拿根细竹竿，赶着一窝黑猪崽，正在路边慢悠悠的朝前走着。

彼时，我正快活的哼着《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那首老歌，丝毫没有察觉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就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时，只见光背男人莫名其妙的挥起竹竿，冲着一头小猪崽抽了过去。受了惊吓负了疼的畜牲直接冲到了马路中间。我连刹车都来不及踩，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我和老头儿连人带车摔了出去。

费了好大劲，我俩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环顾四周，放猪男人和他的猪早已不见踪影。由于我在前面，因此摔的不轻。满脸满身多处伤痕，鲜血淋漓。庆幸的是老头儿只是胳膊肘和手指处蹭破了点皮，其他并无大碍。

那一次，我整整躺了半个月不能动弹。由于事发路段是石子路，伤口里面的沙子没有清理干净，很快就红肿发炎，天天发烧。不能洗澡，也不能笑，一咧嘴，伤口就裂开，因为嘴唇被撞秃噜了一块皮。

再一次去学校卖包子，已是二十天以后了。车子刚停下不久，一陌生男子不由分说，伸手就拔去了我的车钥匙。然后开门见山，说他就是那个放猪男人，他家的猪被我撞死了，我得赔钱！

“我去你大爷的，想讹我？你来的正好，我摔掉了半条命，医药费，误工费还要找你赔呢！”

围观上来的村民在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纷纷谴责这个无德男人财迷心窍。说人家包子婆摔成这样不找你麻烦已经够便宜你了，怎么还想着倒打一耙呢？真是想钱想疯了！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声中，放猪男人灰溜溜的退出了人群。

撞自己则发生在十一天前。

话说星期天的下午，趁工作间隙，急急忙忙去医院急诊科拿新冠肺炎检测报告单。不知什么原因，结果一直不出来。因为还有一个老太的活没干，于是把医保卡给了同事帮忙，自己心急火燎的往回赶。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老太太的电话骤然响了起来，不住的催我快一点，说她要去儿子家吃饭。

此时前方正是红灯。为了赶时间，我脑子一热，做出了让自己如今还后悔不已的傻事。穿过左边的人行道，快速的前后看了一眼，立刻向对面横穿了过去。就在快要到达路边的时候，右眼的余光发现后面驶来了两辆电动车。都说做贼心虚，此话一点不假。下意识的捏了把刹车，然而多日大雨，使得路面早已是异常的湿滑，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失去控制的电瓶车左右摇摆了几下，只听“碰”的一声，我的半边脸就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左半边脸和左手大拇指有剧烈的钝痛袭来。

挡风被真的不是好东西，意外发生的时候想跳车逃命都做不到，它牢牢的把人的两只手固定在电瓶车的车把上。所以，摔倒后的惯性必然让人的脸栽向地面。

一直以来，上班途中无论遇见什么人摔倒在马路上，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停车去把人扶起来。我相信好人一定比恶人多。

从我身边不时的有电瓶车匆匆驶过，他们只是冷漠的瞟了一眼，没有人停下来。两个闲逛的老头站在人行道边上，两手背在屁股后面，对着我彼此窃窃私语：“乖乖，这女的好像摔得不轻！”

感谢神！虽然摔得狼狈不堪，还好没有断胳膊断腿，电瓶车也是完好无损。活是肯定不能去干了，还是去药店买点云南白药再说吧。

到家洗好澡后赶紧找来冰块冷敷。睡前感觉伤势并无大碍，只是颧骨和大拇指部位肿了起来。而一觉睡醒，再看镜子中的自己，简直吓了一大跳。颧骨上好像摆了个白面馒头，高高耸起，鼻子都快被脸给淹没了。眼睛也是肿的跟熟透的水蜜桃似的，眼眶里更是一片血红。我的个神，如此模样叫我怎么见人？

早上起来，浑身疼痛，仔细一检查，多处软组织损伤。当然，最疼的还是半边脸。看着镜子里面目全非的自己，心里想着是不是请假两天再说。实在是没脸见人啊！然而一想到今年赚钱的不易，歇着就要被扣钱，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唉，为了钞票，我也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