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秋了

    ……顾必龙

    烟染晨光,风缠木叶。四季逐流年,不经意间已是立秋时节。

    进入立秋,早晨第一个感觉就是寂静。这种时光的寂与静,一如过往炎夏的正午。

    炎夏正午的寂,是因了酷热而化了世界;立秋的寂,则是因了一个沉字。

    立秋的早晨,地表的气温渐凉,大气压下垂,已是一个沉;瓜果、五谷渐熟,而孕气饱满,又是一个沉;晨凉秋爽,人们懒在床上,消受渐来的凉意,岂又不是一个沉?

    秋以沉而寂,而厚重,所以秋属金,归方位于西。以西,属金,便有了风的凉,万物于浮花虚叶中也就有了形。秋本是充实的,丰满的,老沉的。

    今立秋正逢周日,早上起来,帮舍内秋娘去买菜。

    平时,因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在家属院区走动。此时觉得,这周末时间很是生活化,节奏有了顾左右而言他的缓慢,于是,也有了园区菜畦信步的机会。

    日头爬出东山峁有一竿高了,擦着楼群缝隙,露出红红谢了顶的圆脑袋,那光,在晨风的吹送下,或长或短,带着一种野薄荷的凉,色彩稍浓地抹在眼前的菜园竹篱上。

    南瓜的秧,伸出麻绳粗的藤,牵起小脸盆大的叶,顺篱笆正爬上了人家的窗户。巴掌大的黄花开出秋日的笑脸,那花在凉风中一扭一颤的,花瓣间有拍过水露的湿润,晨阳的胭脂抹在上面,很有一种徐娘的风韵。

    最喜欢那足可环抱的南瓜了,红黄绿三色相间,圆圆扁扁,浅浅地均匀凹陷着十几道腹沟,就那样垂吊在藤上,依篱笆作支撑,怎看都是几个未出闺的老姑娘,吊着秋千,在晨风中交头接耳着家长里短,阔叶半隐里闲论闺字妙事。

    我瞅着那南瓜的憨态,却另生想法,总想着那红绿皮的深处,该是肉色橙红地厚实,切开来蒸着,或煮熬于小米粥里,该是多么的香甜。甚么红米饭,南瓜汤,哪有米粥里煮南瓜的甜润与如心。

    几声秋蝉的撩乱,打乱了我的思绪,我探首细瞅,才发现秋蝉是潜在那黄色南瓜花的脖里,那脖颈如喇叭状,里面有花蕊与蜜房。时令一到秋季,花蕊下的蜜房,便贮满了密汁。

    我明白了,秋蝉是来偷吃蜜汁的,吃到兴处,便自乐地磨着尾翅浅唱几声,庆祝一番。

    我太佩服这大自然了,总能巧夺天工地生长出,这么一幅秋色、秋令图。

    旁边的秋栾树,在这个时节,正高高地扬着一串串米黄的花,有的已经结成了銮铃般的皂夹,也是成串的,却很高傲。

    早晨,干净的空气里,到处散发着栾树花的香。秋香的醉是充实的,不仅入胸,更是入腹,顺血脉一泄到底,恨不能醉在泥土里。

    今晨,有此初秋境界的收获,买菜,早已是等闲事了。

    市场上瓜果盈车,已是一片丰收的喜人。掏一张绿底色的人民币,可以提几兜黄橙橙的瓜果。这秋天了就是有道不尽的好,解嘴的馋,过肠胃的瘾,人家给这起了个名字叫:贴秋膘。

    立秋了,秋膘究竟贴不贴,但时光在走,四季欲转入沉淀,生活正走进迟暮。

    人生的两头,前面有长者已如夕阳垂红,正等着秋天落叶的意象,后面有后来者,已是如夏花正灿烂,正欲走向独立。

    我的脚步,在踟躇间,也正踏实在这立秋上了,在努力交接着一种使命,这种使命,叫做承上启下。

    ……2016.8.7下午,于咸阳感立秋
    2016/8/7 16:5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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