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故乡

刘恒哲

迎着寒风，回到故乡。

我虽是高陵人，却不曾回去过。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来。这里有我外公家的祖宅。明年就要被拆迁了。我和妈妈是为了见它最后一面而来。

到了家门口，外公迎了出来。他是在前一天提前回来的。

这是一个古朴的四合院，不大，约一亩左右。

走进大门，四周青砖上布满了黑绿色的苔藓，门槛也已被岁月削得斑驳。进大门后左手边是街房，大舅爷曾在这里居住过。外公说他当年住在西厢房。

我们走入了西厢房。

地板是青砖铺成的，黑青色，很干净。缕缕阳光缓缓地撒入房中，书架上的几本陈年老书泛着金黄。被褥已经卷起，厚实的木床板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床头是一张泡桐木桌案和一把椅子。

这次回来本没什么好心情，心中不舍。祖宅啊，要被拆了……

院中的那棵无花果树是外公六十多年前种下的。冬日里，树叶都已飘零，只剩下干枝当风抖着。

不知不觉我们缓缓地进入了正房。这是外太公的房子。家具稍多一些。一个乌黑发亮的大衣柜，一个雕刻着花纹的古朴梳妆台，一张八仙桌……在八仙桌上方挂着一幅画。半晌，外公才说：“看来这幅画是你外太公为我们留下来的最后纪念了。”

正房还有二层，但我们没有上去。我们不忍打破这里的静谧与神秘。

出了宅子，外公锁上了大门，我忍住心口隐隐的痛，不忍想象即将来临的惨景……

到了街上，没有人，沉静的如同午夜一般。枯木在寒风中舞动着，发出折断的声音。心里只是觉得凉。

在返回路上，透过车窗，我想再好好看看美丽的故乡。

天空淡蓝，冷得没有生机。树木无叶，大地无绿，北风复起。

不知不觉中，我们脚下已是结了冰的渭河，它在提醒我到西安了。

从此 我再也没有回过故乡，再也没有回过故乡的祖宅。

我真的很想让时光倒流，让我回到那个古朴的年代。

古宅、青砖、青瓦、青苔似乎就是无言的群山——广博、深厚、宽容、隐忍。但是，我不得不回到这喧嚣的城市中。

惘然中，我又置身于喧闹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