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骑自行车

这段时间，侄子小杰迷上的学骑自行车。周末，他一写好作业，就跑下楼，直奔车库，推出一辆自行车，在小区的院里兴冲冲地推起了车。

这辆自行车是我儿子小时候骑的，山地车车型，车身三角支架是红色的，车轱辘比一般自行车要粗些，纹路深些。小杰斜着腰，低着头，盯着前车轮，扭扭曲曲地推着车。眼看就要撞上路边的树了，他才抬起头，停下来，再转动车龙头。

我站在他身后，大声说：“抬起头，挺起胸，双手放松，眼看前方，向前推。”他抬头挺胸，果然不再碰上东西了。我叫他转弯掉头。他慢慢地转动车手把，车身几乎要倒下了，他又拼命地拉回了车，可车还是倒下了。

我就坐在小区花圃边沿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他好不容易把车扶起来，把车转过身来，慢慢地推到我身边，用脚踢了一下支车杆，把车停下来，甩了甩两手臂，鼻尖上冒着细小的珠汗，对我说：“我休息一下。”我猜他一定是推车手推酸了。

他没休息三分钟，又急着去推车。他推着车离去又转身返回，反反复复。忽然，他身后来了一辆电动垃圾车，一阵喇叭声让他吓了一跳，车也倒了。电动车师傅赶紧停下车，然后慢慢绕过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开走了。等电动车走后，小杰才慢慢地扶起自行车，把车推到我面前来，然后用脚踢了一下支车杆，把车停下来。

我笑着说：“停车动作还不错……遇到车辆时，不要慌，只管走你的路。”

“我什么时候可以学骑车呀？”

我说：“要学会推车才可以学骑车，先学会走路，才可以跑！”

“那要等什么时候呀？”

“你以为学骑车那么容易呀，弄得不好，还有可能会被自行车撞痛肚子、脚和手的。”

过了一会儿，我让他推到小区大门口再转回来。于是，他抬着头，挺着胸，推着车，走在道路边沿，慢慢向小区门口推去。我依然坐在花圃边沿的台阶上，看着他推车的背影渐渐远离而去，此时，不禁想起儿子小时候学骑车情景。

儿子七八岁时，我们寄住在岳母家。这是县委大院里一排旧办公楼改造的住房，在狭小的厨房顶上加盖了一间不足十五平米的阁楼，我们一家三口蜗居了近十年。院子里住了十来户人家。院子旁有一池塘，池塘边有开阔的柏油路，柏油路绕县委大楼一圈，到了傍晚，大院子就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园。傍晚时，儿子就跑到院子里和伙伴们一起玩耍，嬉戏。

有一阵子，小伙伴们都推来自行车，在柏油路上学骑车。儿子也闹着要学骑车，于是把妻子的一辆小型自行车推到院子里，跟着大家一起疯跑。当时，妻子在城区一所私立学校任教，在校工作忙碌，回家忙于家务，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教儿子学骑自行车。我在乔山学校任教，平时很少回县城，只有周末回家。

一回家，儿子闹着要我教他骑自行车。一个初夏的黄昏，我来到院子里教儿子学骑自行车。儿子推车已非常老练，就是不会骑。他看到别的小伙伴都是大人在身后扶车，也叫我双手扶车。我说不用扶你也会骑车的。我教他双手紧握车把手，挺直身子，左脚踩在左边的脚踏上，右脚轻轻蹬地，让自行车滑动起来，然后右脚也离开地面，让自行车继续滑动前行。

儿子试了几次，自行车滑行起来了，可是右脚就是不敢离开地面，怕自行车摔倒。

我说：“我跟在车后，你大胆放心抬起右脚。我来数一数，你可以坚持几秒钟。”

他双手紧握车把手，挺着身子，左脚踩脚踏，右脚一步一步地蹬地，右脚一离开地面，我就开始数：“1、2……”

一开始，只能坚持两三秒钟。慢慢地，可以坚持五六秒。

“1、2、3……9、10、11，哇，能坚持十一下啦！”

儿子停下车，一脸的汗水中，露出开心的微笑。他不知疲倦地在院子里的柏油路转圈，我不再跟在车后，而是站在路边远远地看着，不时地鼓励：“厉害了，你学会蹬踏车了！骑车就不难了。”

不久，儿子能稳稳地坐在车坐垫上骑车了。只要一有空，他就推着车到院子里骑行起来，劲头十足。

儿子九岁生日，我送给他这辆红色山地车。儿子异常兴奋地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自己骑车上学啊？”我说未满12岁不许骑自行车上马路。

后来，我在凤凰小区购买了一套经济适用房，搬离了那间狭小的阁楼。一次，我下班回家，当把摩托车推进车库时，发现儿子的自行车不在了。

儿子刚过十二岁生日，一定是自己骑车上学啦。我心里有喜悦，也有一点儿担忧，高兴的是儿子长大了，有较强的独立意识；担忧的是他独自骑车上下学，放心不下。

我在厨房里烧饭时，听见儿子上楼道的熟悉的脚步声，不过比往常走路放学回家早到一刻钟时间。当我开门迎接他回家时，他一脸的骄傲和满满的成就感：“我是自己骑自行车上学的！昨天妈妈就答应我骑自行车上学啦！”

我的那些担忧都是多虑了，儿子独自骑行的这一天总会来的。

看着侄子推着自行车从小区门口渐渐走来，我想，总有一天，小杰也会像他哥哥一样，学会骑行，渐渐离开我们的视线，独自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