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此世何世哉

锦城繁盛，然气候萧索，故常令人委而堕志。柳公尝有言曰：“庸蜀之南，恒雨少日。”由是观之，大凡物候气象则古今相类也，只可叹物是而人非，想如今，古之贤者安在哉？

古人自已不在，适有少年人王某，求学在外，客居于蜀，因长于北地，似此雨雾绵绵之乡终难适耳，故整日萎靡消沉，不思进取，除网事外，所喜惟饭与睡耳，而嗜睡尤甚。往往是饭了便睡，睡了又吃饭，乐此不疲，神仙相似。

或谓之曰：“生前何需久睡，死后自会长眠。”王某闻之，引为金典，自此奋而奔命，常深夜方眠。熟知如此月余，王某衣带渐宽，竟患失眠之症。盖每当夜深人静时，辄思绪纷扰，悲愁萦系，确难释怀以酣睡。悲夫！尘世营生竟劳心若此，实不如饭与睡耳。

王某但求一睡，奈何性已乱，心不复静，致窗外琐事咸闻于耳。而所闻之事，必思之，或许之，或非之，然终乃是非之源，徒惹烦恼欤！心性既迷，更有房、车及家庭之任在肩，难以卸却。王某不得已而堕青云之志，图利之心竟与市井庸民无异，忆及古人，愧难自胜。始知蜀之气虽阴郁，终不及世俗庸风之沉靡，委而堕志犹可救，迷而丧志则难活矣。

王某由是而徘徊，实不知该往何处，该行何道。偶一日翻及《阅微草堂笔记》，略记书中有言曰：“凡人白昼营营，性灵汩没，惟睡时一念不生，元神朗澈，胸中所读之书，字字皆吐光芒，自百窍而出，其状飘渺缤纷，烂如锦绣。”王某读之甚悦，心胸亦为之开。

呜呼，此世何世也？治世之乱世也！四海之内无战事、无饥民，此所谓治，然杀人越货、鸡鸣狗盗之事时有发生，谄媚阿谀、娼贿嫖赌之风盛行不衰，奸淫忤逆之行亦是屡见不鲜，而惟仁义信善之心少有人传。每见网上有自杀者、包养二奶者、淫人妻女者、仗势欺人者，王某辄哂而笑之，痛而疾之。众人明鉴，凡此诸事怪而且繁，有日甚一日之趋向。悲夫，此国之耻欤？人之耻欤！

王某乃一介书生，虽微且贫，然尚知人之为人，盖不与禽兽同。夫利欲之心人皆有之，人而有思，则思进取也，何反退而为兽？古语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方。何为君子？君子者，人之贤者也。人生之初，万民皆同，后能成为君子者，则饱读诗书，以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任，而尤以修身养性为重，此贤者之根本也！

读书何用？曰为幸福、为生活，为修身养性，此人之情理也。其实不然，纵观今之学者，为名为利者实繁，而修身养性者鲜矣。为名利所累者乐欤？悠然自得者乐欤？王某曰：名利不若逍遥耳！

谚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此语虽谬，却一语中的，道破读书人之心声矣。故夫人之为学，以修身、以养性。其身修而家齐，家齐而国治，国治而天下平，读书之为源也。读书能明智、能安心、能去利欲之念，能使人享尘外之乐，人生在世，所求者无非安乐也，学而优则乐，夫复何求。

王某之徘徊也愚矣，此世虽乱，其乱于尔何有哉?心既正直，又兼有圣贤之书以悦目咏叹，闲情逸趣环身萦绕，何等逍遥快活，岂不若勾心斗角乎？俗人之为利欲钱财，岂不知此终乃身外之物，一生营营苟苟之人，处心积虑，累矣，苦矣，且夫有何闲暇以享生活之乐也？

噫嘻，胸怀万物之人其德辉耀，元神朗澈，无论身处何地，世为何世，都以修身为本。身修而后天下平，而后人人可为武陵人，彼时于世外桃源中悠闲度日，岂非仙乎。人一生奔忙，难得闲暇，此谁之过矣？若非他人迫之乎？非也，世人，己之过矣。王某陷世未深，有一言相劝，欲清平安乐无烦恼者，此即为始，不然，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