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公寓的厨房

L君的77公寓仅有一间厨房，公用的。邻居们每天都需定时地出现在这里，解决一日三餐，顺便也谈天说地。于是公用厨房成了77公寓重要的交流场合，也是厨艺大混杂的地方。我就是在这吃了入住后的第一餐：不知L君从哪学来的寿司。

每天下班回来我乐于跑到厨房，锅碗瓢盆地忙活起来，一为填满长长的白昼，更是以为在这可以偷学异国菜式的一招半式。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伊朗姑娘怎么一勺一勺地过滤面粉，怎么加鸡蛋最后烤出蛋糕。但大多数情况只是看到不知哪国人匆匆地把超市买来的pizza或其它什么速食放进烤箱就离去。

倒是同乡们出现在厨房的时间最长。比如丁学弟做的肉总是大手笔大手笔的，煎着一平底锅的肉，另外再切一大盘，直呼后悔多买了，却咽着口水洋溢着幸福的笑。在厨房也不尽是看到厨艺，也能看到唐兄顶着绷带兴奋地介绍一种及其危险的年青人的运动。

不出三天，我已经能把土豆切成丝，能把牛肉炒熟。仗着下班早，我自告奋勇地蒸好半斤米饭，炒两个菜。等着大厨L君在太阳下山的时候从实验室回来，真给了高度的评价。自此，下班做饭成了常态。

有时L君也会邀上玉桦和她新鲜的味噌汤，开一瓶酒，向我推荐一番。三人饮至脸颊微红，一看时间却已近凌晨时分。也不知道我做的菜是否真的好吃，反正有了大厨L君的评价，我自得其乐，做饭热情大增。L君也乐于每天傍晚多出了两个小时的空余时间。

我信心满满地离开77公寓，打算用两周的学来的厨艺让自己在格勒市文艺一番。入住宾馆后，迅速地找到了当地超市，盐油葱姜地抓几样回去，还特意买了瓶酒。用鸡蛋青菜炒了面。青菜的绿，蛋清的白，面条和蛋黄的金，搭配好的颜色让自己很满意。

学着别人在饭前拍了个照，倒了杯酒，放了点音乐。一切准备就绪，应该文艺起来了吧。可吃着吃着就咽不去了，酒呛口面无味，全没有77公寓里的味道。原来，并非我的厨艺长进了，而是故友重聚与新友相逢的喜悦渗到饭菜里了而已。一个人吃，味同饲料。

一周后，我离开格勒市，搬进了GANIL的临时宿舍。宿舍虽也有公用厨房，可是冷清似太平间。我再也没敢开灶，只敢看着窗下那些兔子，边流口水边往嘴里塞面包。

临回国前我再次来到77公寓。L君在公用厨房里精心调制了煎鱼和特色萨拉。我把米饭和菜汁吃得一点不剩，因为我知道，这一分离，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吃上这样的美味了。

附上装文艺时拍的炒面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