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谁牺牲

谁为谁牺牲

辛唐米娜

“我愿意为你成罪人，我愿意为你做牺牲……”

无意拾起一张旧碟，看表面已分辨不出内容，放进ＣＤ机，只听到一把女声娇娇怨怨的声音，将牺牲两个字唱得如泣。

看童话，讲一只美男鱼爱上人类女孩，故事开头老旧与人鱼公主无一，不过是换了男人鱼想找巫师用生命换取两条腿。人类适时正逢灾荒，那样的饿，每天睡前都怀疑第二天不会有力气醒来。但是人类女孩还是拖着一只大木桶挣扎到海边。男人鱼告诉女孩，他打算用他的生命换三天在岸上与她共渡的日子。她却说不要腿也能在一起，然后将他装进桶里，慢慢地向家的方向扯去。

他呼吸不顺，脱水，却心情愉快。他问她：“你爱不爱我。”她却反问：“你可爱我？”傻人鱼自然说爱，两眼且洋溢着爱的喜悦。她又问：“爱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人鱼没有反应回来，她已做出回答：“牺牲！”不等傻人鱼想明白，她已抽出一柄快刀，向他又肥又大的鱼尾剁去，无视他的痛苦，脑子里合计的是可以有多少天不用挨饿这条大鱼尾可够撑过灾荒……

啧啧，牺牲，真是可怕又可怕虚假又虚假的爱的宣言。

如果牺牲这样铿锵的字眼你不曾用过，那么你至少用过同义词或同义句“我为他付出这样多”“为了爱他我什么都可以放弃”“我都失去了一切”……听起来仿佛真的很伟大，成全了自己在爱中的高贵形象，扮演成功悲情女角色。

妈妈有一女友，年近五十，却依然为了爱情要死要活。她到妈妈那儿去哭诉，主题是要么她死，要么她要与男人同归于尽。妈妈无计可施，只好打我电话，说荣阿姨现在坐在我家，希望写爱情小说的我能给她些帮助。

荣阿姨在电话里恨声：“我为了他离了婚！”

“他可有离？”

“在我离婚后五年他才离掉！”

“你们为什么分手？”

“他喜欢上了年青的女孩子！我为他和女儿们都闹得决裂，我为了他付出了整个青春，他怎么能这样？他这样对不起我，我死活也不能让他安生。”

“你想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她傻眼，法律不保护自由恋爱，他又非名人可拿舆论来压制，维系他们的只有誓言，甚至连钱都不欠她。她越想越无助，只好重复：“我死在他面前！”

我笑，说：“选择好漂亮的死法，如果死相不好看，除了吓着他外不会有别的收获。”

别怪我太冷血，实情便是这样残酷——两情相悦时，你乐得付出，他乐得全收，你不感觉是牺牲，他不感觉你有多苦。爱情如果真是天平，相爱时真心与回应自然持平，不爱时，再多的付出再痛的牺牲不过是让轻的更轻重的更重。

情事如此，事业生活也当如是。管它回收的是琼瑶还是木瓜，切切记住：甘愿做，欢喜受，别拿牺牲当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