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你有空,就陪我过冬

    文/肖晓

    这是一列开往冬天的火车,窗外没有诗句、没有鲜花、没有热烈的人,只有远去的站台和越来越凋零的树木。进入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许多事物连同记忆一起被封存,只有雪花才能唤起内心的激动。

    以前,四季之中,最喜春秋,近年来也慢慢的不讨厌冬天了,也许仅仅是因为冬天会下雪,会有一些温暖的记忆。雪簌簌的落下,仿佛久别的那个人,天涯海角相隔,千山万水走遍,在下雪那天,突然就抽身返回,迎你而来。故人旧面相逢,凉丝丝的雪,敲打着彼此的脸,湿漉漉的,却不是眼泪,是记忆的味道,难忘的画面,散发着稚气、真切和快意。

    这样的时刻,往往不谈雪,不谈融化,不谈温暖,不谈寒冷,不谈枯枝败叶,不谈来年的春天,不谈棕熊冬眠,也不谈南北各异,只是一前一后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雪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着,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上行走,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寂静而辽阔。

    我知道,无言的冬天不会泄露秘密,只会把温暖的、善良的、感恩的一起埋藏在飘落的雪花中。于是,记忆被再次打开,像是风刮走了草籽,也像是风托举起了草叶,举起了一个人内心升腾的温暖,世界会因一株草的抬首低眉婆娑起舞,万物在风中醒来,我再次想起了并不如烟的往事。小时候的冬天,雪总是下的很大,大片大片的飘落,纷纷扬扬的飞舞,不多时,漫山遍野都白了。

    要是能整整下一天一夜,地上就会留存厚厚的一层,洁白蓬松,院落的腊梅,屋后的矮松,一大朵,一大朵的白,可爱又饱满。每当这个时候,一群小伙儿伴飞奔在上学的路上,天地间霎时就有了温度和声音。欢声笑语中,有些调皮的男孩子总会在一棵落满雪的树下站立,等着女孩子们快走到跟前了,便使劲一脚揣在树干上,雪就会沙沙地落在女孩子们的身上,大家笑着,追赶着,一串串脚印被抛在身后。

    雪静静地下着,四处一片洁白,听不到一点声音。葡萄睡在铺着白雪的窖里睡着了;白菜像一个胖娃娃,在等待被妈妈抱回家;麦苗盖着雪被子正做着春天的美梦;一些低矮的灌木,年老高大的椿树在秋天就被喜鹊、麻雀占着安了家。此刻,他们尽职尽责,像卫士一样守护着这些生灵,守护着冬天的一切。

    这些久远的记忆,在这个冬天被清晰的打捞起来,是对童年的追忆,更多的是想念那份单纯的快乐。漫长的冬天,厚厚的积雪,每走一步都很艰难,稍不留神,就会遭遇摔倒的窘境。但那个时候,少年不知愁,会带着粉色的帽子,跟不认识的孩子打雪仗,滚雪球,会把自己的零食扔在石头上,悄悄躲在一旁,等待鸟雀来吃,会比赛看谁的食物被鸟雀吃的多。

    用一炉炭火,隔着冬夜,把满屋子的玻璃窗变得雾蒙蒙的,然后在上面用手指写字,是小时候最平凡的幸福。喜欢爷爷、奶奶围坐在火炉旁,说一些漫不经心却轻柔的语言。他们说出的每个词都带着温度和弯曲的弧线,火光捕捉着他们满是风霜的脸,那是一个时代许多人脸上共同的表情,而这些表情总会在某些时候,爬上心头,是酸酸楚楚的想念。

    十二月早于十二月来临,风是冬天的耳鸣,雪是冬天的天使,爱薄如冰面的反光。思念是一种情绪,如果你问我何时归回故乡,我也轻声地问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可是呢,冬天总不会是永远,严寒一旦开始消退,万物就会破土而出,疯狂生长,拔节长高。那时,我会看到岁月是如何奔驰,挨过了冬季,就迎来了春天。
    2020/12/4 21:5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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