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解开的谜团

“你是心理咨询师？能给我咨询一下吗？”

“哦，可以。”我如此回答，尽管网上咨询多以失败告终。

“我想杀人。”

“谁？”

“我奶奶。”

“为什么？”

“她瞧不起我们，说爸妈穷，说我跟他们是一路货色的怂包。”

“那你杀了她之后呢？你认为就会改变她对你的看法吗？

“改变不了。”屏幕后的他好似叹了口气。

“你这么做，只会让你的奶奶觉得你疯狂、扭曲、没有人性。”

“她有人性吗？有人性如何会把钱看得比人重？”

“有些人心灵是蒙昧的。”我只能如此回答。

“什么叫做蒙昧？”

“我会慢慢跟你解释，你多大，愿意每隔一星期接受我的咨询吗？......”

正当我想把下一步的工作跟他详细商谈一下，对话框左上角的彩色图像却忽然暗了下去，人，不见了。

“在吗？姐姐。”一个星期后他的头像又亮了起来。

“在。”

“我有钱了。”屏幕那边的他好像嘿嘿在乐。

“哪来的钱？”

“辛苦钱呗，别人在屋里吹空调，我在太阳底下哧溜跑。”

“是吗？什么工作？快递？”

“您就别管了，反正现在俺有钱了，姐姐，你的咨询费是多少？卡号发过来，我给你打钱。”

“你奶奶不骂你了？”

“是啊，我一下子交给了她一千块，高兴得眉开眼笑，直夸我有本事。姐姐，我厉害吧？”

“啊？”一个星期，一千块？这简直是天文数字，绝不是做快递能挣来的。

“不是姐姐怀疑，我希望你的钱是正路上来的，不义之财不可取。”

“知道，姐姐，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吧，姐姐！”

头像忽又暗了下去，来不及反应，消失了。

钱并没有打过来，出于职业需要，我打开 了他的空间，头像是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一脸灿烂的微笑让人顿觉置身阳光之下。然而收获不 多，日志是空的，说说里只有那么几个数字：“1314”，据说，这是爱情代码，意为一生一世，他的爱情又是什么？家庭状况怎样？父母是什么性格的人？奶奶又如何养成唯利是图的价值观？诸多的谜团在敲打着那扇厚厚的铁门，期待打开。

此后，偶尔在线上见过他一两次，短短聊几句转瞬即逝，半年以后我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咨询案例。网络像璀璨的百花筒，有人热衷于网购，有人热衷于寻找艳遇，有人热衷于买卖，有人热衷于传播大小道消息。腾讯也不例外，抓住商机，随时弹出实时新闻，我历来不喜看新闻，但苦于不知如何屏蔽，总是会收到各种信息。

某天，刚打开电脑便又弹出一个新闻。标题是《xx地警察石岗勇斗歹徒壮烈牺牲》，石岗，不是我的邻居吗？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某地派出所，后娶了派出所的女儿在那里安家落户，可算村中人骄傲。时年只有38岁啊！

不由得细细读了下去。

“犯罪嫌疑人，丁茂海，现年20岁，1995年出生，初中文化，于2015年6月7日盗窃摩托车未遂，被警察石岗盯住，两人发生激烈搏斗，石岗被丁用水果刀划破喉部，流血过多，经医院抢救无效身亡。”

“啊！”我惊叫一声，仿佛自己也参与其中。

一张灿烂的笑脸映入到我的脑海中，“姐姐，我叫丁茂海。”

“嗯，茂海，广袤的海洋，寓意不错，喜欢这个名字。”

“姐姐，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猜！”

“猜不出。”

“哈哈，我想做警察，专抓坏人，抓那些见利忘义，唯利是图的人。”

张涵（土粒儿）作于2015.08.20.莱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