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之恋

    对海的印象最早来自于文字。

    第一次看海是在青岛,极目远眺,水天相连处蓝亦炫目,碧可摄魂。那种作诗作画都难以表达的“吸附感”,穷尽所有词汇才勉强用“融入”浅表心声。

    后来,或北或南去海边度假,不是阴风怒号、阴霾蔽日,就是大雨倾盆、浊浪排空。我不禁愕然:曾经的青山丽日、艳阳凌波、湛蓝如烟的海天水色莫非是水中满月、镜中飞花,遥远而飘渺?

    因为水的情结未了,海的挚爱依旧,今复又一路向东,亲近了“海中洲”,畅游着“千岛之城”。沙滩漫步,踏浪而歌,“蓝天、碧海、绿岛、金沙、白浪”之风情撩人心魄;乘风破浪,瀚海巡游,“东海蓬莱、岱山仙岛”之气韵动人心旌。

    当海岸、岛屿渐渐抛掷脑后,目之所及处只有浓缩一线的海天。而后,海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活生生要将身心包裹,任凭她肆意揉搓。

    面对水天一色,心中忽然空旷而无着落,仿佛倦鸟找不到栖息的枝头,浑噩而茫然。水面失重的错觉分离着呼吸的张弛,凌空悬浮,无从把握,满心满眼都在怯怯地、急促地寻找着什么。

    渐渐地调试心率,调节视野,调整思维。天为镜,水作毯,品风之茗,赏月之花,偶见鱼跃鸥翔、浪飞涛卷,荡起片片欢愉,掀起阵阵骚动。

    当所有可依赖的物件、可把持的心思飘渺作天外云烟时,舍弃一切的坦荡让灵魂品味超然。此刻,倚栏远眺,伴舟而行,用心咀嚼休憩、神游的快感。

    记忆中的海天总会有岸相陪,或堤坝成柳,或沙木掩隐,更深的去处,也是浪涛拍崖,危楼听涛。只有驶向瀚海的航船,如彩鸢借风独步青云,一发而不知收敛。

    行进中,岸的影子渐渐模糊,楼的色彩慢慢隐遁,而后成圈成点,融入海天一色的弧面。放眼望去,无垠的海天骤然成了挥毫的大家,浓妆淡抹,蓝色吞噬了姹紫嫣红,色彩和形态消失殆尽。

    船头看海,我是扁舟一叶,自由而张扬;船头破浪,我是小鱼一尾,新奇而活泼。舱顶观星,我是小星一颗,亲近而相随;舱顶赏月,我是桂枝一枚,自然而融合;船尾听涛,我是海螺一只,甜蜜而舒展;船尾凌波,我是流云一朵,潇洒而壮阔。

    当万籁俱寂,斗转星移,天庭近在咫尺。瑶池莲香沁脾,天台仙乐飘飘,人与自然在一呼一吸间同声共息,天人合一的空灵曼妙相依相随。此刻,一种回归的欲望膨胀心扉,似乎这海就是我之海,这鱼便是我之身,滑翔碧波,融入水空,返璞归真,身心交融。

    是的,我是流水一滴,浪花一朵,鱼儿是前世的身影,风儿是来生的踪迹。海天相伴,星月相随,心可依,情可寄,这就是此生的机缘和写意。
    2016/9/17 22: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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