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单人房双人床

    她坐在床边,摇摇头说:"傻瓜,我只是太想见你了,不骗你,你怎么能出来呢."说着然后就勾上了他的脖子,唇贴上他的耳后.

    他双手有力的将她从身后拉到了怀里,一只手锁住了她的双手,他俯身吻上她的唇,说:"小东西,你敢骗我,看我怎么教训你"

    她尖叫着像一只快乐的蝴蝶,躲闪着他的捕捉.

    太爱了,以至于她开始偷偷计划想要给他生一个孩子,一次没有做安全措施,她算好了日子,最佳怀孕的时期,果真,两个月后,她拿到医院的早孕报告单.

    她高兴的计划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她甚至单纯的想,他只有一个女儿,如果她能帮他生一个儿子的话,那么他该算是中年得子,他一定会百倍的宠爱这个孩子.

    她悄悄的去了他女儿的学校,看到他开车送女儿上学,帮女儿提着书包,在女儿粉嫩的脸颊上亲吻.她躲在学校门口的梧桐树后,她摸着自己的腹部,她想如果是她的孩子出世了呢,会有爸爸如此疼爱吗?

    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跟了他三年,她第一次发现这么强烈的想要一个名分,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家,不能让孩子扣上私生子的帽子.

    仔细想了,她决定要直接打电话给他妻子摊牌,劝说他妻子离开.

    电话里约好了,在紫云阁咖啡厅见.

    她特意去买了昂贵的衣服和包包,那些钱都是他给她的,清晨早起化了一个精致的彩妆,她想要让他妻子看到她知难而退.她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五颜六色,年轻真好啊,年轻的外表再加上名牌的包装,底气总算是足了一些,临走也没忘记把那张早孕报告单放进包里.

    她去的时候,路上堵车,她闷在出租车里出了一头的汗,脸上的妆也有些花了,她拿出粉扑慌忙补妆,好像只有在完美的妆容下才能掩饰她内心的慌乱.

    到了紫云阁,他的妻子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拿着一份时尚杂志在看.她坐下,当她与他妻子面对面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的样子是多么的卑微,无论怎么打扮,似乎,都是一个三流的演员,有着蹩脚的演技,这是再美丽的衣服也遮掩不住的.

    他的妻子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衣,长长的黑色裤子,手上还了一串檀木佛珠,散发着阵阵让她熟悉的木香,她这才恍悟,原来他身上好闻的木香,竟是他妻子身上的味道.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败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已经被打败.

    她的对手,是一个优雅而知性的女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活像是一个五彩的小丑,在高贵的对手面前,她显得不值一提.

    又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暗暗给自己鼓劲,要去争取,要为孩子去争一个爸爸.

    "我叫沈蔷,是苏生的妻子,如果你有什么事,请说."对方大方的说.

    她喝了一口咖啡,真苦,还是咽了下去,紧张的连糖都忘了放,自己多像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啊.她将方糖放入咖啡杯里搅拌,故作镇定的说:"我是苏生的情人,我怀了他的孩子,我找你,是希望你离开苏生,他也许是碍于多年的夫妻一场的情分,不想开口."她说完从包里拿出早孕检验单,推到沈蔷面前.

    沈蔷几乎是看也没看一眼,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你叫安蓝,对吗?我家苏生和你的事,他早就告诉我了,并且,也是我让他和你在一起的."

    对方的平静让她一下子就呆了,但是她没有想到他妻子沈蔷竟然会这样说,不可能是真的.

    沈蔷提起裤脚,让她看到了一块块的烧伤伤疤.沈蔷说:"五年前,我和苏生一起在家装修房子,苏生不小心打翻了油漆,恰巧他嘴上吸着烟,结果油漆着火了,从我的脚开始烧,我抢回了一条命,但是,严重烧伤,我不能和苏生有夫妻之实了"

    她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事,她手颤抖着,握紧了咖啡杯说:"请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都劝苏生出去找一个女人,一个至少可以满足他的女人,因为我很感激他,换做是别的男人,早就要和我离婚了,但是苏生歉疚那场火是因他而起,所以,他坚守我们的家。我很感谢你,照顾了他三年,给了苏生我给不了他的东西."沈蔷说.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苏生很讨厌烟,不吸烟,见她吸烟也会夺过烟扔掉说烟是害人的东西.

    她甚至觉得沈蔷和苏生怎么长得那么像,倒很是像兄妹俩,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她明白自己从头到尾充当的至少一个替补,替补另一个女人无法给的那一块,而那个女人可以给点,是她永远也无权利给他的.

    比如妻子的名分,比如相夫教子,这些都是他妻子做的.

    而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原来只是一个可笑的木偶,三年来,她陪着他多少场欢愉,她却没有一次机会可以参与她的生活,他的身上,满满的都是他妻子身上的木香,他的眉眼里,都是他妻子的神情.

    她原以为的爱情,原来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外遇.

    她买了一只特大号锯子回到单身公寓里,喝了一大杯烈性酒,然后拿着锯子像是疯了一样开始锯那张双人床,那张记录了他们那么多次缠绵的双人床.

    她的眼泪落个不停,最终双人床被锯成了两半.

    已经不能称之为床了,她坐在地上,靠在一半的床上.没有表情. 一周后,她在火车上发信息给沈蔷:"谢谢你,教会了我懂得爱一个人首先是要学会爱自己,我祝福你们." 她仍记得,在画室里初见苏生的那一幕,似曾相识的光景里,是如同宝玉的那一句:这个妹妹我好像见过,好像光阴一下子就长了一对翅膀快了起来,他穿亚麻布衣,高大颀长,极清朗的面庞,修长的手指,温文尔雅,教他们一帮学生国画.

    如此干净温暖的男子,轻而易举的走进了她的心.

    他总是会极温柔的一声声唤她:"安蓝"

    她还没来得及考虑能不能爱,就已经爱上了他,尽管,他是她的国画老师,他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十岁的可爱的女儿.

    她能够确定,他亦是喜欢她的,不用言语,只要看眼神就知道.她安静的坐着听他讲课,偶尔遇上她的眼神,会慌乱,会微笑.

    直到大学毕业,身边的人都谈恋爱了,独独她一个人,就像爱情绝缘体一样般.

    他开车,带着她去找房,她坐在车里,温顺而乖巧,闻到了他车里好闻的木香,就像他指间的味道.

    租了一间单人公寓,他陪着她买了一张双人床,双人的床上用品,好似一切都是双人的,双人的拖鞋放在浴室的鞋架旁.

    他替她换上了保护眼睛的灯,他说画画的女孩子一定要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和手.

    她泡上一杯咖啡,递到他手中,他喝了一口,站起身,说:"安蓝,很晚了,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

    记不清是谁先伸出手抱住对方的,他看了她一眼,就沦陷了,她是一个眼神里写满爱与孤独的女子.他把她放在双人床上,她说恨生不同时,日日与君好.

    他吻上她的唇,她说她等四年了,搂着他,贪婪的细嗅着他身上的的味道,满满的都是木香.

    那晚他睡在了她的双人床,她依靠在他怀里,不停的念苏生,苏生,要他一一应答.她问他身上哪来的木香,他只是说自己没有闻到,然后又吻上她的唇.

    年轻真好,她甚至感激自己的年轻,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年轻,怎么能把苏生从他妻子身边抢过来呢.

    她渴望有个家,苏生却连希望都不愿意给她留下,他不可能会离婚,她不争气的犹豫了几秒说:"没关系,我愿意做一辈子的情人"

    这个单人房双人床一直为苏生留着.

    她告诉苏生她小时候跟随父母在海边渔船上生活,那些年她的脚上总是被系着一根粗粗的绳索,绳索的另一头绑在船舱中的一个固定的木桌腿上,因为父母忙着捕鱼,怕她会掉到海里去.船飘飘荡荡的,绳子只有半米长,她的活动范围只有半米的范围.她是一个从小就孤独的女子,她就一个人在船上的大木桌底下玩耍,大木桌下有一个小椅子,她玩累了就趴在小椅子上睡着了,那个木桌子底下就是她的世界.

    后来船遇到海浪翻了,父母都遇难了,而她,是因为那个木桌子才没有沉入海底,她被救起来的时候,脚还系在桌腿上.

    她是那么渴望有一个家,而他,不能给她.

    他只能充满歉意的说:"对不起,安蓝,你要的,我永远都给不了你"

    她的单人公寓和她的身体,更像是他的一个旅馆,被他穿过以后,像是一个偌大的空房间,空房间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电台里播放着莫文蔚的《单人房双人床》:"

    也许你的爱是双人床

    说不定谁都可以陪你流浪

    你的目光锁在某个地方

    你的倔强的一道墙内心不开放

    也许你的内心是单人床

    多了一个人就会显得紧张"

    她倒了一杯酒,靠在床上,情人节,他回家了,他还给他妻子挑了一束和送给她一模一样的玫瑰.

    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玫瑰,她喜欢的是百合,她希望可以与他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那是她第一次喝醉,喝醉了的人胆子自然大了起来,她拨响他妻子的手机号码.接通之后,听到对方的声音,是一个很温和的女人声音,她立即挂了电话.

    她将那一束玫瑰用剪刀一片片剪碎,碎了一地的红,像她破碎了的心.

    忽然就不甘心了,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家,为什么要继续漂泊下去,为什么明明是有情人却还要过孤单的情人节.

    他又试着给他打去了一个电话,他接通了,似乎是在卫生间里躲着接的,有回音,他压低着声音叫她乖,第二天再来看她.

    她假装肚子痛,说他再不来她就要痛死了.

    他信了,挂了电话.妻子揽着女儿,女儿正嚷着要给爸爸妈妈拍情人节纪念照片,他只好抱歉的说学校里临时有事,得赶紧过去一趟.

    妻子温婉一笑,让他路上小心点.

    女儿不满意的撅起了小嘴说:"爸爸,怎么情人节学校还有事啊,真讨厌."

    连十岁女儿都知道情人节外面是不会有什么急事找的,何况是妻子,他歉疚的匆匆看了妻子一眼,连夜就出了门.

    他出门之后,妻子教女儿写完作业,哄孩子睡着,然后回到他们的房间,望着墙上挂着的结婚照,无力的哭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开车赶到了她的单人公寓,她穿着红色缎面的睡衣,长发慵懒的散落在肩上,正在往脚指甲上涂抹深红的丹蔻,见他来了,跳跃起来,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舍不得下来.

    "不是肚子痛吗?我送你去医院."他放心她,握住她的手.

    她咯咯的笑了,抬起脚,问他:"刚涂的指甲油,好看吗?"

    他站在一旁,原来是虚惊一场,他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腹问:"肚子不疼了吗?"
    2011/7/30 14:13:11
举报不良信息

 

 大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