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闲话

（本文摘自《姑苏晚报》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制作：夏日荷香）

傍晚回家有点冷了，忽地想起立冬已经有好几日了。

天色微暗，一株株樱花树顶着暗橘色的叶片，风一吹哗啦啦地作响。路边一株不知名的树，秋季里叶色深紫，现已全部落光，枝条上白色的果实一点一点裂开。昏暗的天光下影影绰绰，疏淡如一株盛开的白梅。

于是就体会到“疏影横斜”的妙处了，明白梅花是不一定要成海的。它可以是“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的惆怅，在某个无比孤寒的夜晚，独自出门，循着一缕幽香找去。于众芳凋落一片萧条中彼此发现，彼此照见，欢喜叹息。

现在离梅花开的时节虽还早，而夜间的温度已经很低。因为怕冷，就格外贪恋温暖，于是在陪完孩子作业后就急急上床，被窝就成了最让人留恋的温柔乡。床头最好有一本书，可以乱翻一气，两眼支不住时跌进梦乡。

凌晨醒来，偶尔会听到附近兵营的操练声，隐隐的，和着窗隙薄凉的空气渗入。时钟嘀嘀答答，夜，如此静谧。

原来住在灵岩脚下时，冬夜梦中有时迷迷糊糊听到寺中敲钟。一声一声，空旷悠远。醒来，在钟声里飘浮着，有种今夕何夕身在何地的恍惚，并起了一种模模糊糊的忧愁。便想起张继，想起他那首《枫桥夜泊》，想寒山寺的钟声应是和此钟声相似。——风吹浮世，吹落多少盛世繁华，然而竟吹不走人心上那点风霜。千百年来，寒夜钟声给人尤其异乡人的感受是相似的。

然而冷有冷的好处。记得从前挎了篮子去摘青菜。未经霜的青菜是不怎么好吃的，口感青涩，经霜后就不一样。霜后，青菜上都蒙着一层白蒙蒙的晶体，触手冰凉。青菜上的色泽质地都碧绿半透明宛若翡翠，折断时亦如同玉管，有种清脆的碎裂声。

经霜后的青菜确是不一样，滋味甘美肥腴。我们老家人爱说：“立冬的白菜赛羊肉！” 老家人把青菜也叫作白菜。然而菜真能赛羊肉乎？说这话的人应不是少数，苏东坡就曾诗云：“白菘似羊豚，冒土出熊蟠。”“菘”就是大白菜。

白菜也好，青菜也罢，如果能够似羔豚，离不开寒霜的成全。

冬天也是吃羊肉的季节。炖羊肉的首选是大白菜，这两样一荤一素，一热一凉，且都不怕炖，搭在一起堪称鲜美无比。自己怕麻烦的话，可到木渎藏书去吃，那是一个以羊肉出名的地方。
还有红薯，新从地里刨出来的是没有什么嚼头。经了几个九，狠狠的冻上一冻，再吃就甜脆了。
还没有下霜，但霜迟早会下的。
【爱的世界只有你-祁隆】

爱的世界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