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父亲今年已经73岁了。

去年春天，父亲因患前列腺增生，在县城仅有的三乙医院做了微创手术，就当今医疗条件和水平，这只是一个常见病的小手术，却没有料到成了父亲新的病痛的开始，也成了作为子女的我们心里的疼痛。

当时的手术较为成功，这是在后来的检查结论得知的。但是术后刚刚出院，父亲却出现了局部疼痛。父亲是一个倔强的人，患病前自认为身体不会有任何问题，拒绝一切检查。父亲也是一个坚韧的人，在我们三个子女面前从未叫过苦、说过累、喊过痛，但是这一次是在疼痛难忍时母亲打电话告诉我们：你爸爸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父母亲领着退休工资享受着医保却依然非常节俭，以前父亲很少生病住院，母亲的支气管炎总是在冬天给她添堵，近年来基本每年都会因此打针吃药或是住院治疗，许多时候都怕住院给家庭带来负担，给子女增添麻烦，总是慢拖、硬扛。但是这次不行了，当我们把父亲再次送到医院时，看到他因病痛折磨明显消瘦的面容，内心不禁阵阵酸楚。

那以后，父亲又因为疼痛住了两次医院，我们陪着到南充、重庆的三甲医院检查治疗，做了他一辈子都不愿做也从没有做过的各种身体检查，然而始终没有找到病痛的原因。于是，时有的疼痛伴随着父亲艰难地度过了大半年。直到今年春节后，父亲答应再到成渝两地的大医院诊治。

在西南医院挂了第二天的教授门诊号，晚饭后时间尚早，我和哥哥便陪同父亲散散步，这是难得的父子仨人一起散步，虽然我们和父母居住在同一小县城里，但真的很少有这样的情形，这让我感到非常惭愧。

一路上我们聊到了许多过去的生活琐事，父亲的话勾起了我对幼年生活的回忆。

童年的记忆刻骨铭心，我是在败血症、骨髓炎等病痛的伴随和父母的精心呵护中成长的。

七十年代，父母的工资总共仅有40多元，但从没动摇和放弃过给我治疗的信念，他们省吃俭用，背着幼小的我四处奔波，求医问药，我对重庆认知便是从那时开始的。那时候的手术费用和现在比起来较为低廉，但一场下来也要他们两三个月的工资。为了给我治病父母花光了积蓄还欠下了债务，我成了邻里乡亲都叹息的“钱坨坨”。后来父母陪伴着做了许许多多的治疗，终于在我读小学期间治好了病。

小时候父母亲陪我到重庆治病，陪着我长大；现在我陪父亲到重庆治病，陪着他变老，亲情在有限的生命里延展，祈愿在无限的关切中延续。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龙应台那篇《目送》中的语句：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是的，不必追，岁月的流逝是我们想追也追不回来的。回想一路走来，父母亲总是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陪伴着，而反观自己，父母在最需要我们的时候告诉过我们吗？他们总是默默地站在我们身后，担心会打扰到我们的工作、生活，误了我们的“大事”，我们在父母需要的时候都去陪伴过吗？答案唯有沉默，因为任何理由在亲情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是时候好好陪陪父母了，就像他们当年对我的陪伴。

祈愿父亲早日康复！愿天下父母健康长寿！

父亲

2017年3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