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和村姑（二）

面上罚徐小鹏对对联，实际上是为了借机与他姐姐徐月英打交道。晓

鹏连汉语词性尚不尽知，刚开始学对对联，怎么能对出那么好的下联？

很明显昨天的对联是他姐姐所为。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从她送伞那

天的举止来看，她对自己还是有好感的。更有意思的是她昨天对的对

联。我的上联只是叙述了事情的原委。由于她弟弟的‘拍案’而惊扰

了我的‘蹊跷梦’。而她却明白我的心思，对出了我的梦境。这就叫

‘心有灵犀一点通’。且她正值豆蔻年华，却晓风花雪月。这除了她

非凡的聪慧和惊人的才艺外，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怡春心’驱使麽？

虽然她非‘俏妇’，却亦‘佳人’也！何应忠想入非非地到南柯国做

他的黄粱美梦去了。

（未完待续）

小小说

先生和村姑（二）

（初稿：一九七五年六月写于灵台山学校）

（书接上回）

徐晓鹏往日回家后总是蹦蹦跳跳，有说有笑。今天可好，回家后

坐在自己的小桌旁，痴痴地发呆。姐姐徐月英喊了两次叫他吃饭，他

像没听到一样，就是不动身。直到姐姐把饭菜端到他跟前，他才端起

碗，无精打采地扒了两口就放下碗，说声“不吃了”，又坐在那里发

呆。徐月英不知道弟弟怎么回事，搬把椅子紧挨弟弟坐下。月英一边

抚摸着弟弟的脸庞，一边轻轻地问道：“今天在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小鹏没吱声。“你倒是说呀”！姐姐又催促道。“哇”！小鹏

这才委屈地哭了起来。经过姐姐再三地劝道、追问，小鹏才把今天在

学校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姐姐，并且拿出了先生要他对对子的

上联。“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跟先生解释”？月英又问道。小鹏嘟啷着 说：“我到这里读书的时间不长，跟他要好的人特别多，我怕他们打 我”。“哦”。月英接着说：“事情我知道了。你放心，万事有姐姐

呢！我白天有事，你先去玩会儿，顺便想想对子的下联。当年祖父八

岁能诗，你今年已经七岁了，应该学会对对联。实在对不上来，姐姐

晚上有空帮你。再说，你先生说不定已经猜到事情不是你做的呢”。

徐晓鹏听到姐姐如此说道，一颗悬着的心才算着了地，欢蹦乱跳地跑

出去玩了。

晚饭后，徐晓鹏写了会儿字，又背了会儿书，拿起先生所写对联

的上联冥思苦想了好久，毫无结果。姐姐月英一直陪坐在书桌旁，手

里做着弟弟的鞋垫。过了一会儿，徐晓鹏不得已央求说：“姐，这下

联我实在对不上来，你帮帮我吧”！徐月英放下手里的鞋垫，从弟弟

手里拿过纸条，一边看一边思索起来。看着，看着，徐月英忽然舒展

眉头微微的笑了。把纸和笔交给了弟弟，并且说道：“暁鹏，我说你 写”。接着，只听姐姐月英低声慢吟道：“佳丽抱秀枕，慰籍俏妇怡

春心”。小鹏随着姐姐的低吟声写好后，小心翼翼地把对联夹在书里，

放进了书包。月英再三叮嘱弟弟道：“明天你把对联交给先生之后，

千万不要说是姐姐帮你对的”。“知道”。小鹏随口答道。

第二天早上到校后，徐晓鹏立即把对联交给了何先生。先生收到

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在手里反来复去地看。他先是感到很惊讶，

紧接着陷于了深思，随后他笑了，而且笑得很诡异。这天放学后，何

先生又把徐晓鹏留了下来。先生微笑着走到徐晓鹏跟前，和蔼地说 道：“对联的下联对得不错。是你自己对的吗”？徐晓鹏一惊，稍

迟疑了一下，答道：“是的”。何先生不经意地“哦”了一声，并没

有继续追问。但见他又从教科书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徐晓鹏。并接着

对徐小鹏说：“我这里又有一副上联，你拿回去对副下联，明早上学

时带来”。小鹏没法，只得从先生手里接过上联，夹在课本里放进书

包，满腹心事地回家了。

小鹏回家后，没有把这件事立即告诉他姐姐。晚饭后，小鹏跟往

日一样写字、背书。忙完这些之后，他才告诉姐姐说，今天在学校先

生没有处罚自己，还夸奖自己对联对得好。而且又写了一副对子的上

联让自己对。小鹏将先生交给他的对联上联拿出来给姐姐看。并把先

生的话学说了一遍。徐月英打开白纸一看，只见纸上写着：雨淋百荷；

亭亭玉立，身出污泥；一尘不染。她将纸上的上联低吟了两遍，便双

手托腮地沉思起来。过了好大一会儿，只听她低声慢吟道：“风吹野

菱；飘飘洒洒，叶浮水面；四脚朝天”。吟完后，又叫弟弟提笔把她

所吟的句子写在纸上收好，并且作了详尽的解释。吩咐弟弟说，如果

先生问起为什么这样对，就把我解释的告诉他。最后，又把昨晚叮嘱

弟弟的话再三重复了几遍。

这天晚上，姑娘徐月英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那教书先生

的对联似乎是是冲自己而来。‘雨淋百荷’，分明是在暗喻我的家庭

变故，而‘亭亭玉立，身出污泥却一尘不染’则是对我的掐眉与讨好。

他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与他并没有交情，只是在给弟弟送伞时有过一

面之交。细想自己并没有不检点的地方。因为他是弟弟的先生，自己

有的只是对他的尊重。难道他想岔了？莫非他已经知道昨天的对联是

我给对的？看来自己今后可得小心应对。

再说那位何应忠先生。自那日在学堂见了徐月英一面后，心中老

是不能忘怀。特别是姑娘那最后的回眸一蹩，更是让他魂牵梦绕。那

日的‘拍案’之事，最后他明知不是徐晓鹏所为，却故意不明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