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相爱一辈子

那年，她和他同时考上大学。他是从偏远农村出来的孩子，她也是。

他们一起打饭，一起逛公园，自然而然地相爱了。

一次，她过生日，他为她买了一条项链。那是条银链，戴在她的脖颈上，熠熠生辉。

日子清贫而快乐。然而，在一次冲动后，她怀孕了。一个月后她办了休学手续，回了家乡。他大学毕业时，孩子出生了，是一个男孩。

她没有再回学校，他留在上海。他说等有了钱，我接你和孩子来上海。

他只回家看过她一次，发现她变得那样难看，衣服极邋遢，上面还有奶渍。小孩子不停地哭闹着。

她问他在上海怎么样。那时，他已经是部门主管了。他说：“混地不好，你再等等。”

回上海后，他给她寄去两万元钱，他在信里说：“太忙了，现在结不了婚。”

不久，她把钱寄了回来，她说：“真对不起，我没有等你，我结婚了。说好是一辈子的，可我结婚了。”

他哭了。他没有勇气回家乡看她一眼，他想，也许她现在的老公更适合她。

多年以后，他有了别墅和私家车。他想去她的家乡投资，想帮帮她。

见面的一刹那，他没想到她变得这么厉害。她已经是家乡的中学老师，人有些微胖，浮肿的眼睛昏暗无神。

他见到了他们的儿子，一个17岁的帅小伙子，已经保送到北京上大学。他想说“谢谢！”，想说“对不起”，却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他发现她颈间的项链已经黑了，银子变了色，成了黑黑的一个圈。

在她简陋的办公室，他问：“你爱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笑了笑。平静地说：“我没有结婚。”

他蒙住脸，泣不成声。

他问她有什么要求。

她说：“你不必内疚。那是我一个人的爱情。”她纯净的眼神一如当年，和当年说“相爱一辈子”一样动人。

她笑了，说：“如果你想帮我，就捐款建所希望中学吧。”

爱了，就不要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