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

《夜。盲》

唯独夜属于我。独属于我的喧嚣

在夜里释放出独属于故乡的气味

那个遥远的偏僻的小山村

有个欢喜的名字——娘娘庙

那里没有庙，那里的娘娘在文革的时候

下嫁给狗剩子

我祖父的土坟就在娘娘庙庙坐的后边

每年清明节我弟弟都会在祖父的坟头填很多土。把头一年的枯草埋住

每年的清明以后那里又都会长出新草

父亲种的那棵松树让狗剩子锯了

拿回家烧晚饭。烟火和平常一样

红火透亮

夜。独属于我

属于窗帘外的白月光和牙齿掉光了的老娘

我体内的山野气息与我的肉体剥离开来

如蛛网般挂在我触目可及之处

又如灰色的絮状漂浮物，占据了心房以外的空间

我的北方，我的遥远的偏僻的娘娘庙

正在召唤一场大雪。若干年以后

我也会变成我的母亲，用嘶哑的声音

用佝偻的身躯，用浑浊的眼神

供奉并不伟岸的山神。而从老屋的烟筒里涌出来的味道

养活了和正在养活着我和我的弟弟妹妹

娘娘庙

香火不断

若兮兰嫣 2018年11月1日凌晨 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