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之芳华

    风在楼顶呼呼地吹着哨子,阳光的明媚并不能抵挡积雪融化的寒气,窝在室内已感受到它清冷的逼迫。

    住后楼的燕,我的闺蜜电话:还去吗?好大的风啊,今天最冷了!

    去!我很果断。

    刚收拾好,燕又电话:你、真的、确定、去?

    昨日就和雪约好了,不能食言啊!

    燕在电话那头笑我矫情!

    可爱善良的燕,生活给予了她太多不幸。她说不能闲下来,闲下来就会想逝去的儿子。因此每晚我喊她一起走路,周末她没有课我们就一块上街,去超市,去自然中走走拍拍。她说,若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样度过……愿雪的来临能带走她所有的伤痛。


    马路上除了铲雪的唰唰声、缓慢的行人车辆,没有了往日的喧嚣。


    踏雪寻雅趣,何惧步维艰?我和燕把自己包裹得厚厚的,迎着凛冽的风,踏着被太阳照得刺眼的雪,听着咯吱咯吱的声响,时不时吟句《沁园春·雪》,间或疯子似的惊呼:看那!看那!当然,还有不小心摔倒的行人。


    “我们都是自然的婴儿,卧在宇宙的摇篮里”。只要经自然的手轻轻一抚,我们便快乐如孩童了!


    有冬无雪不冬天,如果冬天不下场雪,那简直就不算是冬天了,何况今冬还下了两场岂不是美爆了?雪之神韵,乃冬之芳华也。


    有雪的日子,我是晓也雪色暮也雪色,过足了赏雪之瘾,即便是暴雪中,我也没有放过,和燕一起与雪共舞了一个时辰。总想把“下雪了”连同我怒放的心情一并分享给爱我和我爱的亲人朋友。


    那天,我穿上如它的颜色,闯进杏花纷飞的苍茫中与其浑然一体,那种空灵、简约的美令我忘乎所以。仿佛灵魂和它一样圣洁,眼前的世界没有一丝污垢。
    我拥它入怀,任其在指尖消融,用它的凉凉,换取我一身温暖。
    我想雪是有香味儿的,那种纤尘不染的香味儿――最醉人!


    为了点燃那白,那天我还穿上红,白皑皑中一抹红,像一朵火红的小太阳,在雪后的寒冷中与雪色一起燃烧,一起光芒!


    为了映衬那白,今天,我穿上黑,恰巧的是燕也穿了黑,本来我们可以像雪中的两只飞燕而今走起路来也只能是两只有点蠢笨的企鹅了。不过能把自己嵌在雪中,那黑白分明的画面也很美了!


    还有一种被雪衍生出来的颜色,我称之为“素”, 淡淡的,清浅的,也是恬静的。
    素色之美,本该是清寂又薄凉的样子吧?可是,面对如此的冷艳,心里却分明生出暖来。
    原来,你若欢喜,这清冷的素色也是可以燃烧的呀!


    也有人说,下雪容易产生“悲剧美”,因此喜欢创作的人,总是用这样的画面给剧情营造氛围。于我,若不是肆虐的风捣乱,就只有欣喜、安静、祥和了。且很想读徐志摩的《雪花的快乐》。


    读雪也如读书,一样陶冶情操。你想那人在赏雪,听雪,咏雪之后,一时兴起,到院子里掬雪入壶,炉火煮沸,来回踱上六七步,倒在小茶盅里,细品慢啜,那样子该是多可爱!


    行了六七里,也拍了六七里。
    颍河横在眼前,宽广的河面冰皮始解,波色乍明,麟层朗朗。岸边的柳条儿柔梢披风,竟摇出几分春的姿色来。公园,也就到了。


    园内“银色三千界,瑶林一万重”,呼呼的风声似仙境中的笙箫,将万物的情节舒展开来,好像下一秒就能把我们带进干净圣洁的时光。


    被晴雪所洗的枝叶,娟然如拭。没有被劲风摇落的积雪似梅非梅,朵朵妩媚。


    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到天郭!这人间天上,是冬景?是春华?好一幅阳春白雪啊!


    燕呼:林海雪原!
    我曰:黑白的平面图!
    其实我这么形容,只是视野中的某一处罢了,因为寒冷的来临并没有让冬天完全褪去绿色。
    此刻若学那枭雄喊一嗓子:“出门一啊喝,天下大一统”!更是趣味得想笑了。


    树上的积雪被风摇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上一场的暴雪就压断或吹断了部分的枝丫,看来雪大有利也有弊,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对它的喜爱,特别是对于庄稼,盈尺就可成为足够的宿泽,雪深一尺则入地一丈,来年定是丰收在望。而那些冬眠的虫子估计春来大都很难苏醒了,忽然就生出一种隐隐的同情来。


    那片本来长满绿草的土坡,现在成了孩子们的滑冰场。还没有走近,欢笑声就被风吹过来。他们把大块的塑料膜往身下一铺,或坐或躺,双手按地,两脚轻轻一登,哧溜!就滑下雪坡了,来回往复,不厌其烦,一个个快乐的像拉着雪橇奔跑的小麋鹿。还有一些堆雪人的孩子,更是快乐的像个小神仙。你说,时光若能倒流,谁不想啊?!如今,也只是雪中听风琴,拾个心情了。


    绕过雪坡,是几条蜿蜒交错的小河,大概是河水较浅,不似颍河。河面冰层如镜,冷光幽幽。


    多年未见结冰的河流了,童心大起,捡起一块冰斜扔过去,哧溜一下便不见了踪影,这可是儿时练就的一项比赛呢,以滑翔距离的远近定输赢。


    儿时的冬天比现在冷多了,冰层足够厚的时候,孩子们会兴奋地用滑冰的方式越过门前的小河抄近上学,我直到现在还佩服他们的勇敢,咕咚一声摔倒了,爬起来,又咕咚一声摔倒了,再爬起来,有时会趴倒一长串儿,个个皮实得让我想起那句“真是摔不破的旧毡帽”来,怎就不怕摔呢?我也一度为自己没有融入其中而遗憾懊恼不已。


    我是被父亲拉着手过河的,我小心地踩在父亲踩过冰面上,他说最好翻滚到对岸去,这样冰层才不易破裂。然后他开始示范,然后我跟在后面和他一起翻滚……后来学了力学方觉得父亲冰上行走的方式不无道理,只是疼爱得有点太过小心,而那画面每每想起都会有感动。父亲四十多岁有我,那会该是五十多岁了吧?


    尽管眼前的冰河不是当初,但心里的那个世界,依然纯净如雪,那冰面依然映出曾经的芳华。


    原来,对于雪的期盼,不只是因为它的样子,还有一种回忆,一种温暖。


    园中有一户人家,低矮的围墙,房屋陈旧,看上去是该拆迁的样子。男主人开着机动车从院子里驶出来,女的跟在后面,我和燕对他们住在这里羡慕不已。搭讪中知道了他们是对赔偿不满一直没有搬迁。我想应该是钉子户吧?


    燕说:你最适合住在这里了,竹篱茅舍,掬雪煮茶,正是你喜欢的样子。
    若如此何须步行六七里啊?日映满窗拍竹影,雪消并舍听乌鸟,我岂不是醉了?


    我想,没有人不喜欢雪,看了《七十七天》,雪域的美更令人神往!我一度想去雪域之国看看风雪中的驼队,雪原中的骏马……可是夏去冬来,也只是应了那句:毕竟有微光,到底意难平。蠢蠢欲动的心被现实的手不知不觉摁回原形。
    时光未央,岁月不老,相信总有一天会实现。


    这样的走走停停,雪鸿泥爪过眼都想拍下,燕开始催我了:你不是最想拍银杏林吗?再不快些雪就融化了。


    那片银杏林,徒步时我曾无数次的经过它茂密的夏天,也不止一次的拍下它梦幻般的秋天。想走进它银色的冬天是我一直的期盼,今日终遂我愿!


    雪后的银杏林头顶蓝天脚踏白云,棵棵书写着冬天的童话。我和燕扯起它蓝色的影子尽情地舞动、咔嚓。燕说:这雪怎么洒不开啊?小时候的雪如粉、如沙。我说不会天也作假,质量有问题吧?
    我们一起笑得哈哈哈……


    冬之芳华,烁烁如花。

    2018/1/26 23:4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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