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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微型诗及微型诗写作
诗人的思想不必凭借语词就一定要畅通无阻地直达目的。要表现现实世界或抽象王国,就需要诗设置隐喻,进行暗示,创造诗境,促人想象,使读者在诗境中有一种领悟和获取,或得到那种精神世界看不见的抽象的东西。有没有诗性之境是判定诗的标准。写出蕴含思想的美妙的诗性之境,给人一种神秘,一种广阔的神迷的联想空间,就能撼动人心。可以说,诗境的空间越大,也越能触动人的心灵。欲想触动人,就要跳跃制造刺点乔琦在《诗歌刺点:意义在文本断裂处产生》里提到罗兰·巴特的这个拉丁词“PUNCTUM”,被赵毅衡译为刺点,认为刺点传递“微妙复杂情绪”,“隐藏着深层的意蕴”,有“异常强烈的冲击”力。三行之内的微型诗同样需要跳跃,在跳跃处制造刺点。波兰著名诗人米沃什的《季节》(佚名译)——明晰的树,蓝色的早晨满是迁徙的鸟儿,寒冷,因为雪仍在山中。两行诗中间有断裂的跳跃,跳跃出现的刺点,非常符合诗美的要求。刺点的“寒冷,因为雪仍在山中”出人意料,也正是诗中不说尽的那一点。其出人意料的成分,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不属于这首诗的意义系列,但略加思考,我们就可以感觉到它深远的意义。——是因为寒冷鸟儿才迁徙呢,还是因为鸟儿迁徙才寒冷?诗并不说明,只强有力地表现出了“雪仍在山中”的那个“寒冷”的诗境,给了读者一个神秘的想象空间。来看罗伯特·勃莱的《潜鸟的鸣叫》(董继平译)——从远远的无遮的湖泊中心潜鸟的鸣叫升起来那是拥有很少东西的人的呼喊前两行写“湖泊中心/潜鸟的鸣叫升起来”,接着不再写潜鸟,出现了跳跃:“那是拥有很少东西的人的呼喊”。这刺点使诗有了强烈的冲击与张力,具有了对现实的深度批判及表现。再如庞德的《普罗旺斯晨歌》(梁秉钧译)——有如苍白湿润的铃兰凉凉的花瓣拂晓时她躺在我身边。前两行写铃兰凉凉的花瓣,第三行出现跳跃的刺点,“拂晓时她躺在我身边”。不仅展示了诗人的内心世界,呈现出诗人微妙的情绪,也扩大了读者的视野。其中具体可感的意象十分的美妙。这个“她”是拂晓的风,是所见所思之物,还是其他什么?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想象触摸它暗藏的深意。墨西哥诗人帕斯的《文盲》(飞白译),使人感到冷漠和孤单,抑或还有对正在逝去的东西的怅惘感。——我朝天空扬起脸那磨损的字母之巨石,星星对我一无所言读着时,我们就会想:是“星星”文盲呢还是“我”文盲?诗意味深远,留给我们深长的疑问。帕斯认为“思想体现在语句……形象中”,可我们有一些微型诗总喜欢表露,仿佛惟恐人们读不懂似的,这也见其诗的认识表面化。我们知道的很多东西中,有引起我们兴趣的具体的物质的东西,也有我们认识中独特的理论的东西。在我们无尽的无知中,那是遮天蔽日的蓊蓊郁郁的森林和令人迷茫的无限的黑暗。我们每前进一步,每拨开一丛荆棘,拂去一层雾障,都不仅认识了新的东西,还有根本无知的思想不断伸展与增长的一切。*“诗就如美人,她的性感部位一定要隐而不露,要让人着迷而想入非非”,套用诗人郑敏的“一首好诗如同一位美人,她性感的部位让人着迷和想入非非!”在此致谢! 作者:功之微型诗除了公认的一至三行约30个字的“微型”外,其诗性和三行以上的并没有不同,它同样是诗,同样是一种神秘的语言艺术。这神秘有着一种诗境(意境)的东西在里面,就是语言艺术地表现情感、观念的境界和情调,属于一种语言被遮蔽与隐秘了的神奇与神秘。从网络上读到的一些非常叫好的微型诗来看,它们大多没有神奇的诗境,也无丝毫神秘,极像“人生感悟”、“语词警句”、“哲理格言”或“字谜游戏”,严格上说还不能算是诗。如——击穿黑暗的弹孔淌流出明亮的长空(《星星》)任何高贵的头颅都必须在你面前低头(《门》)这两首属于语词警句。有靠山吹口气就能噎死你(《火山灰》)把日子砌起来打出去最后手上留下一张白板(《麻将牌》)这两首属于人生感悟。一旦抬高自己必定伤害别人(《河床》)戴在手上的爱情越是昂贵越容易失丢(《戒指》)这两首属于哲理格言。千手观音(《树》)这一首纯粹是语词游戏。井(《酒杯》)这个一字诗极像那首题为《生活》的“网”,它们只有一个字,即使和题目连起来也构不成语言艺术,只能是字谜游戏。有人说“网”给人很大的思维空间,是微型诗的精品。如果“生活是网”属于精品诗,那么,萨特的“他人是地狱”也必定不仅仅属于哲理名言了。——它有观念,但缺少诗境的营造。以上例举的这些微型诗,大多在一定程度上可能还受着《繁星》、《春水》时期诗的影响。有相当一部分写诗人的认识还仅仅停留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某些认识中,以为写出感悟,写出哲理,写出一点情趣就是诗了。恰如康德所说,对有些问题我们自以为是熟知的,而实际上却并不认识。“生离——/是朦胧的月日,/死别——/是憔悴的落花。”(《繁星·二二》),“墙角的花/你孤芳自赏时/天地便小了”(《春水·三十三》),这些也只能是格言。据文载,当时梁实秋先生曾批评冰心的诗说:“理智富而感情分子薄”,这实际上也是说缺少诗境。
梁实秋先生的这种对诗的认识似乎就是十分简单的东西,它仅仅包含睁开一个人理智的双眼。可叹的是,我们一些写诗人到现在还依然认识不到!我赞成列宁这句话:“我们的认识不是一成不变的,而要去分析怎样从不知到知,怎样从不完全的不确切的知识到比较完全比较确切的知识”。而这,就需要我们认真分析及反思我们已知的知的谬误性。对此,哲学家鲍波尔提醒我们说:“为了寻求真理,我们最好的方法是从批判我们最珍爱的信仰开始”。诗最忌直白。来看这首被某些评论人赞扬的《脚手架》——乡村抽出一根根肋骨把城市撑高诗形象地在表现农民工参加城市建设,但它仅仅停留在语言的平铺直叙上,虽有文字形象,却无诗意境之思。这种一览无余的诗根本不能称其为真正纯粹的艺术。窃以为,诗就如美人,她的性感部位一定要隐而不露,要让人着迷而想入非非。*写好微型诗,需要捕捉诗性直觉法国诗评家雅克·马利坦认为,写诗要扫除“逻辑理性”,捕捉“诗性直觉”。诗性直觉是捕捉意象和建构诗的意境的审美感觉。来看诗人唐淑婷的《十五望月》——用一曲老歌把泪眼灌醉恍惚间,月亮洁白成你诗中被思念的人可能在很远的地方,也可能不在人世,或者就是失散的恋人。诗人没有直说,显然她很乐意激发读者想象各种可能,并唤起思念的相应的心境。这里的“月亮洁白成/你”就具有诗性。诗人蔡培国的《秋夜》想起故乡“十指涂满暖暖的炊烟”,含不尽之意于言外。——饮着弯弯的月光 想起故乡十指涂满暖暖的炊烟这首诗望月而思,想念的故乡也许指诗人的亲人,也许指故乡的乡亲们。其思念和《十五望月》的思念都因月而起。“十五望月”的被思念者是“你”,这首诗的被思念者是“故乡”;“十五望月”是思念者醉眼恍惚间一瞥引发了情感波动,这首是“饮着弯弯的月光”的沉思,两首诗的作者都仿佛处于画面之内,都在表现思念者的情感变化。 何为诗性?我以为,能够促使人们对语言有不同理解的就是诗性。可以说,诗性就是不可言说的情感观念之境。它能够引领人们思维,使之进行理解、感受的再创造。如诗人春若兰的《西风》——在不羁的西风中喇叭花一声声吹出来飞鸟的哀鸣在自然界摧枯拉朽的西风中,在草木凋零的季节环境里,这喇叭花吹出的“飞鸟的哀鸣”绝不仅仅是鸟鸣。读者根据各自的阅历与心境必定会有不同的感受和领悟。这就是诗性。再如诗人吕小春秋的《在平原》——万顷麦田转眼就绿了绿到天边,忘记它曾有过的荒芜直到镰刀逼近,泪在壳里读这样的诗,我们就会想:这“泪在壳里”的诗境里是一种反思、醒悟呢还是某种暗示?反正它给人思考。就如歌德所说:“每一种艺术的最高任务,即在于通过幻觉,达到一种更高的真实的假象”,给读者带来广阔的联想空间。2015/2/22 3: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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