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漫上窗台

将藤披在身上

老僧入定，寻着那一炉香

听得飞瀑惊惊忙忙

低叹一声

有人在想郎

不想睁开眼睛

怕一场梦话

会惊醒的余光

玩着泥巴的地方

筑竹骨茅棚半壁

你说着桑榆三二两

秋色漫上窗台

爬山藤儿滋长

孤傲里裹满了皎洁

落叶渐满尘埃

如你在

不言不语又何妨

杂草丛生一片昏黄

艳得不明的红叶堵住了山径

拐杖一扔想发少年狂

风声响

立马掩在枯枝旁

如你在

扔了天下又何妨

元祯 2015年11月27日 写于大连 禅美寻迹--读女诗人黎乐《秋色漫上窗台》有感

时常，也会在几个好友的空间里闲逛，喜欢那些意境辽远，思想深邃的文章。这其中，就有黎乐。半夜时分，万籁俱寂，月高天黑，竟起了盗贼心，悄悄推开一扇门，不用钥匙，偷偷潜入黎乐空间的疆土。眼花缭乱的路径，指着不同的方向，一时让人寻不到边际。有美文，也有诗，篇篇佳作，意境深邃，即有古韵之风，又有禅意之殇。

空来空去，不符合盗贼的本性，贼不走空，顺手牵羊，裹挟出一首诗来。灯下，夜极静，正是读诗的时间。黎乐的一首诗，《秋色漫过窗台》摆在案几，平平展展，规规矩矩。看诗写作的时间，九月九重阳节，其情其意似有专指。看罢，有些明解，又有些朦胧。

我以为，这首诗不仅可做平面的注解，顺着黎乐指定的方向兆望。也可立起来，形成三维，四维，甚至更多的多棱体，便可有层次更多的解读。跳转一下角度，就有了百人百解的感受。如同盗取的钱财，放在我兜里，至于我如何挥霍，和失主无关。

世间万象，繁复无限。倘若这混沌未央的景色，有一缕光，穿透云层，漫过情海心河，熨平心灵的褶皱，给人以明媚的光亮。如果用一个字来破解，那就是一个真字。真实，真情，真爱，真心，真意，凡此总总，不过是装饰真字的花边，忖托红花的绿叶。黎乐用一个真字穿针引线，情意绵绵，读来清新淡雅，感人至深。

黎乐用一只碳笔，笔尖极细，左右勾连间，绘就了一幅清新的素描画，墨也不浓，简洁素雅。先是瞭望，用长镜头，取景框里，远黛，远风，远水，远远的山头，四组排比类推，重复叠加，将一个远字推到极处，洇洇出一个旷远的微澜。

我猜想，黎乐是用旷远之景，铺设旷远之情。这情在异地的遥远，就有了空怆悲远的怜唱。牵挂了，不说，只埋在一片秋色的葳蕤里。也不慌乱，将远水远山扎在五色土上，涂抹一层思念的颜色。镜头拉近，“将藤披在肩上/老僧入定，寻着那一炉香/听得飞瀑惊惊忙忙/低叹一声/有人在想郎”。

远近转换间，只轻轻一切，便把看客的情绪带入了黎乐设定的意境里。不经意间，同悲同喜的感念汩汩流出。没见世俗，隔了烟尘，把心留给远方，亲而不乱，仅一只笔，几行文字，就将瞬间凝固在纸上。

旧时的记忆，飘渺而又真实的入镜，黎乐用四面屏风建一座房，尽管四墙密不透风，空白一个屋顶，留出一方残缺，看星空，看世界，看人间万象。华美的文字，彰显深邃的意涵，低吟浅唱，情真意切，覆水难收。“不想睁开眼睛/怕一场梦话/会惊醒的余光/玩着泥巴的地方/筑竹骨茅棚半壁/你说着桑榆三二两”。

这样的文字，这样的诗，既有古韵，又有禅宗。素简与繁复，不生涩，不晦暗。如一缕阳光，漫过屋檐，花开竹间，香溢道边。我以为，诗歌的发端莫不起源于古体诗，唐诗宋词的鼎盛，至今香火缭绕，一脉相承。当下的自由体，即是白话文的变种，也是古体诗的延续。

人为地割裂这种传承，无疑是对诗歌的亵渎。黎乐的诗歌，古韵气息浓郁，虽非三从四德，平仄对丈，也是中规中矩，秩序井然。自由的古体，古体的自由。“秋色漫上窗台/爬山藤儿滋长/孤傲里裹满了皎洁/落叶渐满尘埃/如你在/不言不语又何妨”此情此景，一读再读，宛若清风扑面，互嵌入骨。

文学即美学，诗歌也不列外。一篇好的诗歌，首先当给人美的享受。黎乐的诗，一字一句莫不透着美的意境。有些诗歌平白直抒，虽然犀利，刀锋见骨，总是钢铁般苍凉，难逃生硬地感觉。只有经过风雨历练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文字，达观，温婉，又有一丝哀怨的迷想。隐隐之气，疏离人间烟火，淡然于人情世故。人生的悲欢本来就在，山依然绵延，水依然流逝，改变的只是心中的离愁，随风飘向远方，去寻找一个可以安放的归处。

黎乐开篇述景，以景作为托物，借景抒情。并不直白，而是隐隐的，含而不露，将情深深地埋在山水之间。诗情画意，极具画面的质感，似诗，似画，宛如音乐汩汩流淌。清清的一场雨，成了季节的分割线，一半留给了炎炎夏日，一半留给了朗朗秋天。雨来了，秋也跟着来了。

似乎是秋天的开幕式，拉开了雨做的幕帘，秋的山，秋的水，秋的树，秋色漫天，近在眼前。黎乐在秋的意境里徘徊，寻欢，觅得菊花台上的一鞠清水，煮茶，煮心，写下一首诗，以作排遣思绪的留念。 在文字的缝隙中，看到了至真，至纯，看到了一颗易碎的玻璃心。

盗亦有道，作此薄文，奉还给黎乐，算是寥寥慰藉一下忏悔心。有一种缘分叫做相见，却不必见。相叙，却不必说。只在深深浅浅的文字里相逢，相欢，挺好。

附：《秋色漫上窗台》

作者：黎乐

远黛如尘，是你的模样

远水似境，境中有清欢

远风扎在无色土中

远远的山头，远云四合

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