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满纸情深，花落满纸戏文

花开满纸情深，花落满纸戏文

---落梅风/文

我想，你也这样：一首诗，一座古戏台、一联“朱染丹画印落梅，戏台青衣犹伶怜”。

诗，被称作了《孩子的时光》，却道了句：真戏在作，假戏在演。不免让人着了迷地遐想，千年的台上演过怎样的悲欢离合，演过怎样的波澜壮阔？有没有一出昆曲长生殿？千年的戏台又证过了台下多少浮生聚散，多少儿女情长？有没有一折千里相逢，几番新别？

而今的戏台，已暮色苍茫，独自西风。

与拾壹说起昆曲时，还在北京，一夜的繁花已经开过。她恰也一曲唱罢，刚落了戏幕，褪了水袖霓裳。两个人落荒一般，断断续续地，词来句往，像说着别人的故事般道着相遇，说着别离。像拾壹这样玲珑别致且又丰盛的女子，还有那颗要把才子佳人过成凡尘烟火的心，定是懂得昆曲的。我却说不出来它有什么好，只是默默地喜欢，沉迷。

默默地记着，有一人，为赴一出长生殿，费尽周章，千里奔波而至。故事是熟悉的，戏本词曲已经读过。却是第一次见了台上这样的眉眼含情身姿缱绻，听到那样的笙箫心事弦上相思，还有那婉转曲折欲说还休的唱词。台下，也就由得心随了生旦的悲喜，神跟了醉花阴玉楼春雁儿舞。怯怯的，到底是念了戏里的繁华三千，舍不下消魂一曲，管不得千古情场，谁个真心到底。

心里拧着颗结，放任了身心跟随那脚步。访了城中一地，也是自己极喜欢的，喝茶看书，消磨了所剩无几的光阴。心悬着一般，不敢相信：没有立了心去寻，却遇到了百般的好，台上台下；没有起了意去要，却得了万般的可心可意，戏里戏外。于是那结深深缠下了那城、那茶、那店，那辗转。

问拾壹，上天是否会特意安排一场相遇，让我们知道世上真的有那样的人。虽不能得，却化了心里曾经无望的灰心。

拾壹笑我太痴，分不清戏假情真了。她何尝不是，如诗如画的女子，竟演了那样情深缘浅的一出。

拾壹的七月，都用了来熬一场离别。而我，终不如她决绝。

再次相逢时，你已走过了万里遥迢的河山，自北南来。你达达的马蹄停在我的九月，雨下得跟三月一样缠绵的九月。

不去猜你懂或不懂，只窃窃地欢喜，遂了暗生许久的心愿。我心底小小的念头只是，取了这短短的一程，来偿初别后的一轮春秋，四时风景。深知你朝北的归途只是我的客路，终须一别。断不敢生了贪恋之心。甚至，都不敢热烈。

一路上淡淡的，听你讲旅途中的景物世情，走走停停，临时起意去访了若干闽地古迹。倒也闲散无拘，合我心意。

临别，停在了一座岛上。

为了寻那不知名的透明的蓝眼泪，夜里赤脚在长长的无人海滩上走着。潮已退，细沙上遍是涟漪般的水纹，脚下有柔软的凉意。远处岸边，一群年轻人围着篝火嬉闹，似有一少年被起哄着要对姑娘唱情歌，海风吹起带着焰的炭火，星星点点舞着。犹豫着，牵了你的衣襟，听海风抚浪，数脚印朵朵。

悔的也是，竟不曾热烈。横竖是聚短离长，会期渺渺。何况人未别，相思已起。
终究是到了要相背而驰的站点。不敢让你看见我落泪，它不是那晚要在海里浪里找的蓝色的那滴。匆忙拾起行装，草草话别。远了，才回头看你离去。那夜的海，定风卷着波涛，把细沙上的脚印抹去。
跟拾壹说，怎么会，怎么能有相思。

而她的相思已成离歌一阙，夏花除绽，唱到残荷雨声。她的离离秋草，已凝露成霜，正如她说，已凉。

想知道你往北的途中，是否见了那蒹霞苍苍白露为霜。

拾壹聪慧，却被情深所累。从白莲一朵，到梨花一树，一季一季开，一季一季落。幸或不幸，她还持了生花妙笔一支，能文能诗。一篇篇，一首首，留人吟唱。

没再问，不知是否猜着了。她满纸的一行行一句句，不为诉，只为度。

2015/09/11 （文中的拾壹，就是我，黎乐，她的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