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受的旅行

坐火车四十多年，就算没有八百次，也肯定超过八十次了，只感觉这是最难受的一次。

倒不是这次的条件有多差，而是现在人老了，变得娇气了，也矫情了。

很幸运，买到了座位票，虽然是硬座，也比以前软乎多了。我连木质长条椅的火车都坐过，但那时年轻，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软软的座位，却坐得腰酸背痛屁股发麻。不得不一会儿会儿到两节车厢之间去站立。

其实，我乘十多个小时火车一站到底的时候都不计其数了。那时候，过道里，两个座位之间，两节车厢之间，到处都站满了人。三人座位下面躺着人，摆放物品的小桌上、车厢顶端的洗脸盆上，也到处都坐着人。即便如此，买饮料和食品的小推车还坚持来回穿梭。

人们为了避让小推车，人们弯腰曲背、几乎都要摞在一起了。有时候，实在过不去，就由旅客帮忙举着传递过去。有时候，厕所门一打开，人们就不自觉地跟着栽进去，里边的人想关门都推不动。而现在，整节车厢也不过三五个无座位的，根本影响不到小推车的往来和人们的走动。但就是看着人多，心烦。

以前每节车厢只有几个摇头扇，想靠电扇吹风几乎不可能，好在那时候车窗都可以打开，不至于让人感觉在憋闷。现在都是空调了，却感到不舒服，早晨出发前还吃了三粒氟哌酸，肚子还是叽里咕噜地转筋。尤其是进京前，为了避让其他列车，在良乡站停了五十多分钟，最要命的是关闭了空调，窗户也不能打开，又闷又热，汗水浸的脖子疼，尤其还戴着口罩。

不过，这也不算最严重的。想当年我们一家三口回老家，孩子还不满一岁，买的又是站票，难受极了。后来都到了天津，为照顾孩子，才补了一张软座票，软座车厢是有空调的，但我们两人只能有一个人进软座车厢。这也无妨，两人替换着来么。谁知刚到唐山，空调坏了，车窗又打不开，既不给退票，也不给退钱（有人要求退差额），比在普通车厢还遭罪呢。现在不过一个来小时没开空调，咋就受不了了呢？

以前如果是自己坐车就带本书看，但只有有座位才能看书，站着看是看不下去的。如今坐得很舒服了，却不想看书了，戴耳机听小说，震得耳朵难受，小说又不太吸引人，听了一个多小时就不想听了。

以前坐慢车，这样的距离要十多个小时，如今已经缩短到五个小时（包括刚才的一个来小时停车）了，却感觉比原来还漫长了呢。

其实，啥也不怨，就怨自己太矫情了。人家对面的大胸妹，从我一上车就在睡觉，到现在有三个小时了，几乎没怎么睁过眼，就像好几年没睡过觉了一样，看人家睡得那么安详，一点难受的样子都没有。

过了北京，心情感觉好了许多，窗外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和没完没了的楼房，而是连绵不断的山峦虽然植被不是很好，但也算得上是风景了。而且，一会儿就要有六十多个隧道要穿越，又给寂寞的旅途增加了几分刺激的感觉。

说实话，现在的条件已经好多了，真不该那么矫情的，就算是不甘寂寞，自娱自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