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而今冬

    【一】

    忽而今冬。

    却并无惊异,仿佛在心里跋涉了很久。

    千山万水来到面前的 ,不过是轻如鸿羽的一个问候,然后又是和千百个逝去的日子一样,简单着,繁复着。

    友说,认识南才知道松原。不错,这是一座小城,地图上几乎没有,周围是无际的平原。

    可是每一次冷与热的交替都是很突兀。说来就来,不按常理出牌。

    今冬的雪还没有来,也许在哪里排着队,踮着脚,明早就一片白了。

    倒是地震经常光顾,人们在一次次惊心里,担忧着,庆幸着,麻木着。

    我在休假。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一旦闲下来反而空落落的。

    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睡觉上。吃了睡,睡了吃,离年还早,不过杀了洗剥了冻在冰里,我想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我的肉好不好吃,自己吃不到了,有些遗憾。

    清晨,呼啦啦的窗帘打开一天的日子。

    我看见,太阳沾满了浓霜,它离冻僵的山川那么近,忧伤的炊烟,清白的爪痕,那么近那么近。

    小区的清洁阿姨已把楼道打扫干净,楼外也寸草不生。她开始拾捡一些易拉罐和矿泉水瓶子。

    我忆起去年和她砸烟花燃尽留下的纸屑之情形,不禁哑然失笑。可惜,现在我不能出去帮忙。

    我离她那么近那么近,仿佛一颗心,更接近于苍茫的大地。

    默默地在储物箱里翻出来一张没有封面的碟,那支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就开始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仿佛有爱尔兰的风吹过草原,那么安静,与光同尘。原来,我还是小资的。 【二】

    他是一只候鸟,本应在冬天飞走,却一直陪在我身边,而没有去南方。

    天凉得近乎于残酷了,我看到野外的白杨已经画好他的归航,可是他执意留下来陪我。

    我的房子朝向是春天,他不在的时候,我把七八扇门都打开,像张着的网,等他回来。

    他说,天冷了,谁加给我的衣服,我都穿,不管好看与否,我不需要好看,我藏好我的英俊只给宝宝。

    他说, 心里满满的都是宝宝,每天都暖暖的,做什么都快乐。

    他说,宝宝的声音是陷阱,每次听到就一陷再陷,找不到自己。

    他说,有一天,我们去西藏、新疆,再去云南、三亚。在行走里爱着,在爱里行走。

    他说,路途坎坷,依然抱着我,轻笑错过的光阴,把双手牵成一生的平仄。

    他说···

    说这些的时候,我就光着双腿,一手握着电话,一手画圈圈,嘴角上扬,咯咯地笑。

    一颗心仿佛开出花朵,呼之欲出的快乐在体内舞蹈。这个冬天,暖暖的。

    他不饮酒,可是我多想陪他饮一杯,哪怕红酒,就着北风和屋子里暖暖的光,就为这流年里的相遇、相知和相伴。

    我们退避于静静一隅。月光清亮,人微醉,夜风沉醉。一切都是性情所至而为之。这多好!

    【三】

    我仍在断断续续地写字,不为悦人,只为娱己。

    前日文联的同学来看我,谈助我出书一事。我问,村头厕所没报纸了吗?他笑喷。

    我是刻薄的,尽管在模仿,在复制,在邯郸学步,但就是不愿套上枷锁去生活。

    斜阳迎娶了父母坟前的芦花,凛冽的西风喂养了我的倔强,我一直在行走,在寻找灵魂的路上。

    行囊里只有呼之欲出的风,白得惊心动魄的云,除此之外,没有金币和铜板的响声,也不需要鲜花的点缀。

    是谁说过,写下一首诗歌就是写下一份遗嘱。这话多么确切!

    为某种目的而写,固然一路策马扬鞭。而我,是要向这个世界有所交代的。

    在这个过程里,必然是前因大于后果,我必须在认真地思索中生活,才能留下一点点有价值的东西。

    我倒是觉得,漫长的路上,每一个字都是栅栏,每一次翻越都是和过去告别,太多的美好,已将我远远的抛弃了。

    敲到这些字的时候,窗外已是大雪纷飞。如果把一些句子折成一架飞机,它们的飞翔终将被大雪所吞噬。

    我是孤独的,纠缠着冬天内在的喧哗;我是清醒的,常常在半夜里睁着大大的眼睛听着天籁。

    这个冬天,我不需要储藏,也不需要释放。

    如果我被风吹走,我消失的速度一定比风还快;如果我被雪掩埋,那一切是多么平和而从容。

    一个人的辽阔是有限的,忽略自己或是把自己抛出去,才能进入未知的领域而强大起来。

    我在行走,我只需行走。我要穿过柔软的雪花、坚硬的土地,穿过白,也穿过黑。就这样。

    文字:南在南方

    摄影:雨过天晴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

    2015/11/23 6: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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