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回忆

十五岁那年秋天，我病倒了，发高烧，不能上学了。爸爸学校里的苗阿姨，也是老师，知道了这件事，把爸爸堵在办公室里，当着很多老师的面，质问爸爸：“你是不是孩子他爸？你必须给孩子看病…）。也许是良心发现，爸爸把我送进了县医院，医生埋怨爸爸说：“孩子病得这么重，怎么才来”？在县医院住了半个月，胸膜炎还没有痊愈，继母就让爸爸办理了出院手续，并恶狠狠地对我说：“你必须还我钱”！

每当想起此事，我非常感谢苗阿姨！并祝苗阿姨幸福、平安！

十七岁那年，我初中毕业。继母对我说：“这个家不要你了”。我便开始了一个人独闯天涯。 1

大多数人的童年是幸福的、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尽管那时家家比较穷，尽管那个年代是计划经济。然而，我的童年是不幸的，甚至是不堪回首的。

童年的第一次记忆，竟然是妈妈的离去。那是1969年初夏的一天中午，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人，几名妇女七手八脚的给妈妈穿衣服，然后再把妈妈抬到院子里，用绵被盖上。姑妈叫我跪下，给妈妈磕头。那时候，我还小，还不记得妈妈长得什么样子，不知道生死离别。妈妈丢下我和两个妹妹，最小的妹妹送人了。

2

妈妈去逝后，我和妹妹开始跟爷爷生活。不久，爸爸娶了后娘，调到别的镇上去教书。一年只能回来一次，住上几天。我和妹妹心里乐开了花，整天围绕着爸爸身前身后，来回地转着，尽情地嘻笑着，就是上厕所，也要跟着，晚上睡觉，争着让爸爸搂着睡。可是，到了爸爸离开的日子，我和妹妹都哭成了泪人，攥着爸爸的手不放，爸爸就骗我们俩，说去买好吃的，晚上再回来。

跟爷爷几年的日子，算是最幸福的时光了。爷爷把他全部的爱，给了我和妹妹。冬天，把炕烧得热呼呼的。怕我们俩饿，晚上烧土豆给们俩吃。

到了上学的时候，爷爷送我上了小学。放寒假暑假的时候，爷爷怕我寂寞，便带我们去二姑家窜门，跟二姑家的孩子玩。走的时候，二姑从来不忘记给爷爷买好吃的。爷爷舍不得吃，却舍得给我们吃。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二姑家有七个孩子，一个婆婆，农村里的收入很低，生活并不富裕。二姑能做到这一点，实在是不容易，比爸爸和叔叔强。至今，我非常感激二姑，感激二姑的孝顺、善良、宽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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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再给我们做饭了，便把我们俩送到了新家。继母长得又高又大，嘴巴大，脸长，很凶。说起话来声音特别大。继母又生了两个弟弟。

每天从早到晚，继母一直骂个不停。骂爸爸，爸爸从来不吱声，继母打我和妹妹的时候，爸爸还是不吱声。我家的扫帚、烧火棍，是继母打我和妹妹的工具，还有一条皮鞭子，是专门打我的。

一次，我哄弟弟玩，继母说我偷吃了弟弟的麻花，其实，我哪有那么大的胆，我从来不敢偷吃弟弟的东西。我说：“我没吃”。继母见我顶嘴，拿起扫帚，披头盖脸的往死打，我没有偷吃，我委屈，我就跑出去了。继母在后面追打我，被邻居家的阿姨给拦住了，斥责继母。

到了晚上，继母脑羞成怒，把窗帘拉好，插上门，象老鹰抓小鸡似的，扒光了我身上的衣服。把皮鞭子沾上水，发疯地抽打我，还恶狠狠地喊：“看你还敢跑”？打得我在地上翻滚。继母打累了，就让爸爸打，继母在旁边助威，爸爸也失去了人性，打得我体无完肤，奄奄一息，才肯罢休。

这次挨打，我一生都不会忘记！有泪，我不敢流，想哭，我不敢哭，继母打你，绝对不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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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最先起床，倒马桶，抱柴禾，烧火，喂鸡喂猪。妹妹看弟弟。吃饭时，我和妹妹站着吃，他们坐在炕上吃。我和妹只能吃粗粮，他们可以吃到细粮；我和妹妹只能吃咸菜，他们可以吃新鲜的蔬菜。

有一年冬天，继母包了很多豆包，一个也没给我吃，后姥偷着给我几个豆包，被继母发现了，一下子抢夺过来，仍在地上。爸爸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一锅豆包，倒在粪堆上！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爸爸还有脾气！爸爸还是个爷们！可惜，这也是最后一次，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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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的时候，爸爸和继母都带饭，我没有饭盒，继母不让我带饭。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不敢看见同学吃饭，我就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

晚上放学的时候，特别想吃饭，可继母不让吃。必须先去挖野菜。

挖菜时，常常饿得我眼冒金星，迈不动步。只好吃大地里的葱，等快要吃饱的时候，辣得我浑身冒汗。

一次下大雨，放学回家，以为可以不用去挖菜了，继母见我没有走，拿起扫帚就打。无奈，我和妹妹只好顶着大雨去挖菜。天黑了，菜还没有装满，回家是要挨打的，妹妹害怕地哭泣着，雨越来越大，天越来越黑。我拉着妹妹的手，艰难地向家走去。

我怕妹妹挨打，偷偷地把菜装进妹妹的筐里，妹妹筐里的菜装满了，我筐里的菜还不到一半，回到家里，继母见我筐里的菜少，抬手便打。

打你，你不能躲，让她打够好了。如果你躲了，反而打的更狠，还没有饭吃。

6

十二岁的时候，我就开始挑水。从中学家属区到中学大井，有半里多地，爸爸说，孩子还小，身子骨还没长好，会累坏的。继母大怒：“不挑水可以，别吃饭”！无奈，我只能选择挑水。

冬天，井台上全是冰，象镜面一样滑。连大人打水都特别谨慎，更何况我还是个孩子。打水的时候，我必须憋住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把水打上来。挑水就更难了，一担水有一百斤，走几步就要歇歇，挑到家的时候，累得我浑身是汗，心砰砰跳，喉咙发紧，眼前发黑，身子骨要散架似的…我挑的哪里是水，分明是苦难、是委屈、是悲愤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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