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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所小院
按照我们原来的憧憬,蝎子子生儿,儿生孙,要不了一年便可获利万元的,可是,仅仅有五六只蝎子产崽,我们就支持不了了,首先,炉火的难以掌控让人疲于应付,他的脸瘦了一大圈,身体出现各种不适。其次是,那些不安分的蝎子竟然能爬上光滑的盆壁逃亡。有时,躺在床上看电视,眼角余光里有什么在动,转脸看去,地板上趴着一只蝎子,甚至有的爬上了床…… 没办法,我们死了养蝎致富的野心,这只减未增的蝎子是难以让养蝎场回收了,只好自己处理。我们忍痛将蝎子倒进水盆淹死,泡了几瓶蝎子酒,大部分冷冻了,分批油炸进了五脏庙。这次流产的养蝎行动,得出的经验就是,没有大片的独立养蝎场地不行,再就是,油炸蝎子真的很好吃。 七年的时间,我们相依为命,很少分开。即使是必须分开,我也是为他备足了几天的吃喝,只需拿来热一下便可以。 七年,我们清晨傍晚一起走出小院散步、逛街、探亲访友。我们和邻居玩牌聊天。如果是他外出,我会一直得坐立不安,其实,那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如果是我外出,往往会贪恋和好友难得一聚而直到日落西山,每次,推开那扇门,总会看到他坐在主屋的当间,两眼盯着院门。每次,我都在心里淌过一道暖流,同时有着一种自责。我知道,哪怕我再晚,他也会那么坐着、等着。 终于,这种幸福和安逸被打乱,我们住的房子要拆迁。住户们各找门路物色过渡房安身。也就在那时,我们决定在城郊的老宅上盖房。我们以为,靠近乡下的空气更适于我们养老,能够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可是,我们错了,接连近十个月的劳碌拖垮了他,入住新房不到三年他便犯了老疾,城郊的寂寞让他更加沉默寡欢而加剧病情。最后离开了我…… 世上永远买不到后悔药。他只给我留下十多年的回忆,尤其是那七年。即使是我再有更大的房子,我也永远忘不了那所小院。 那所小院,我们住了七年。 那所小院,我们住了七年。 它曾经被出租,入住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个娃娃。女主人有洁癖,除了雨天,每天都要晾晒衣物被褥,甚至隔三差五地搬出沙发眠床去晒。其实,小院前的二层楼房遮住了院子的大部分阳光,所以,她经常要踏着凳子攀上矮墙,爬上前屋顶上去,将她那些东西铺摆在平房顶,日头偏西了再一件件倒腾下来。就这么日复一日的,看得人眼晕,惹得左邻右舍嗤之以鼻,说一句:干净个啥?有病! 在我们决定结婚的时候,恰巧房子的租赁合同也到期,他请了工匠把两间主屋和两间偏房铺了地板砖,粉刷了墙面。房子原来是房管局的,房改那年卖给了个人,主屋上面一层属于另一户,有他们专属的楼梯上下。住在底层的后来加盖了偏房、前屋,并且拥有一个不大的小院。这是楼上人家一直羡慕和愤愤不平的。 房子虽然已经很旧,但拾掇了两个人住还是宽敞幽静的。听不到汽车驶过的声响和闹市区的嘈杂,唯有周末,才会有那些娃儿们嬉闹追逐的各种声音。 小院离他的单位很近,站在隔着三家人的巷子口,便可看到他上班的那栋楼房。新婚燕尔,饭后收拾完厨房,我会跟在他的身后走到巷口,看着他从厕所旁的小路斜插过去上班,直到看不到人影。 那时候,在我的眼里,他是独一无二的,是我的白马王子,虽然老了些。我曾将他比喻成大熊猫,傻傻笨笨却是可爱的。他没有多少言语,魁伟的皮囊里包裹的是一颗慈善柔弱的心,与外表极不相符。他在单位是大家公认的“老黄牛”,任劳任怨地做着份内甚至超出份内的事。可在家里,他完完全全像个依赖家长的孩子。他不会做饭,他甚至一块手帕一双袜子都不曾洗过。他烧水会忘记水开而报销过我的两个茶壶底。这一切,源自于他被去世的前妻惯坏了。当然,布她后尘,我继续地惯着他,使他某种程度上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在这个小院,我们生活了七年,有二人世界的浪漫快乐,也有来自外界的烦恼委屈,但他是爱我的,我知道,因此,我把那些来自外界的与他有关系的烦恼丢在脑后。一切都不算什么,只要我能拥有他。 我们曾经亲手改建过院子里的设施,做这些,他是很卖力的,我们堵上了厨房与浴室相通的小门,把浴室朝外的窗子砸开做了新的出口,这样,浴室便不再受厨房油烟的袭扰,洗漱也不必绕了一大圈。我们用砖头水泥贴上瓷砖,垒了新的灶台,新灶台使用起来宽敞洁净,再不是原来窄窄巴巴油油腻腻让人头疼。 我们买来一捆淡绿的窗纱钉在前后屋墙上,蒙住整个院子,窗纱隔不住阳光空气,但却隔绝了可恶的苍蝇蚊子。 我们陆续添置了许多家具,当初,我们的小家很寒碜,只有他雇了两辆平板车拉来的几件旧家具和他的衣物被褥,只有我小三轮车驮来的圆桌电视机而已,可是,经过我们的努力,一切都有了。小院,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幸福的小巢。 我们买了好多的盆花,有火红的石榴,多彩的月季,紫色的丁香,洁白的玉簪,带着药香的菊花……走廊里还做了一个一米五长的玻璃水箱,养了许多活泼可爱的金鱼。 虽然不会做饭洗衣,但他是勤劳的,我们家的卫生他全包了,扫地拖地,院子里是干净的,屋子里的地面像镜子。那根拖把的布条换了一茬又一茬,拖把把儿都被他的手磨得光滑明亮。 退休让他心情一度失落,他幻想着能再做些什么。他从订阅的致富小册子上嗅到了商机,执意要搞养殖。那一年,我们坐火车去了武汉,从一家养殖场购了三百只种蝎,花去三千多块钱,又捎带买了二十个白玉蜗牛。那天的午饭是每人一碗三块钱的炸汤青菜面,他说:两只蜗牛的钱给吃掉了。 回程的火车上,我们对面坐在窗子旁,四只眼瞅着桌上那只钻了许多小窟窿眼的纸箱,那里面,是我们的三千元钱在沙沙地发出声响,妄图逃逸。那里面,是我们想发财致富的全部希望。 在与卧室隔墙的那间八平方的小耳屋里,装上了煤炉和暖气片,地上摆着三个大号塑料盆,盆子里,是我们千辛万苦找来的老房子上的小瓦,小瓦一摞摞码放在盆子里,瓦的缝隙间隐藏着那些举着钳子,扛着毒尾巴得青灰色的蝎子。屋子角落的木箱里,沙土的菜叶上趴着二十个核桃大的白玉蜗牛,正在啃食着菜帮菜叶。 养蝎的条件很苛刻,必须保持35的温度和很大的湿度,这一切,全靠那个大炉子燃烧烟煤块加热暖气管道里的水。炉子很难掌握火候,火大了太热而且费煤,小了又容易熄灭,夜里都要起来好几次查看,没火了就要赶紧生着。有时一天能生几回炉子。 两个多月下去了,蝎子终于有繁殖的了,母蝎的背上驮着几十个透明的小蝎子,好可爱啊。小蝎子要分出来单独养,否则便会成为其他蝎子的食物。那些小蝎子被分别放入玻璃罐头瓶里,吸取一块海绵上的水分。马帮文友作品选(20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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